某日，接听电话的时候，感觉通话极其珍贵，于是按下了录音键，将通话的内容留存了下来。

       前些日子，闲散的时候，我点开了录制下来的通话。

       当自己与人交谈的声音从播放器里传出来的时候，我有些诧异了：这就是我平时讲话的声音？

       声音有些尖利、急促、沙哑！

       原本我以为自己的音色很好，应该是淡定、从容、浑厚、质朴，甚至还略微有些磁性。应该是一种听起来特别舒服的声音！

       我感到羞愧难当！

       这样的声音，怎么可以在公开场合大声叫喊呢？怎么可以不注意听众的情绪喋喋不休了呢？怎么还可以在那里借由别人优美的散文或者一点点道听途说来的常识卖弄自己呢？

       我感觉到自己很丑陋！仿佛穿着宽大的短裤在夜间行走，露出自己臃肿畸形的身体，突然四周的光亮刷刷全部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孔钻了进去！

       所幸还只是打电话！

       所幸还没有特别隐秘的内容！

       所幸还没有卖弄自己的成分！

       我心底依旧忐忑不安！

       我记起若干回自己蹩脚丑陋的谈话！

       有一回在餐厅，我和某人谈起了中国女人的裹脚，我感叹三寸金莲的美丽，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淡淡的一笑。原来我把尘封在历史故纸堆中熏人的臭鱼臭肉当做了无上的美味！

       还有一回，我在某次会议上大谈着公平正义，谈起了人的素养，谈起了道德礼仪，却不知道听众清清楚楚看见了我嘴角红红的唇印。原来是和邻近某有夫之妇亲热，她有些调皮故意给我留下了难堪的印记！

       最近一回，是我以民主的名义，谈起了工作中的某一举措，我以为权力就是公平，我以为强势就是正义！直到听众一个一个离开，我还不明白根源，我还沉醉在霸道的薰风中，神魂迷离！

       我就是这样丑陋？

       怎么就一丝一毫的察觉都没有呢？

       如果我自己没有听见该有多好，谁会笑话我呢？

       任由自己丑陋该有多好！没有丁点暗示，没有批评指责，没有公然反对，哪怕口水飞溅到他的脸上，哪怕时间是他珍贵的利器！

       这是一个任性的时代！

       这是一个丑陋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