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了你,岁月如何能安好?(上篇)

愿使岁月安好,现世安稳。时常在微博或者是微信圈里看到这句话。单单看来,这句话确实是文艺满满,但我并不喜欢。只因这句话出处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婚书。婚书写道: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生,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两句是张爱玲写的,后两句是胡兰成加上的。

胡兰成自传《今生今世》里,为张爱玲立有单独的一个篇章——《民国女子张爱玲》,详细的描写了与张爱玲的相识相知相恋。如果你单看这一篇,以他能作为汪伪政府宣传副部长的文笔才能,但凡是女人都被会打动。相会的每个细节,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甚至连她家的摆设都记在心里。“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这样直白如童言稚语般的情话,让人如何不动心?却也只有他能说的出来。

不过,《今生今世》里这般记录的女子有8个,每个女子的篇章字数不尽相同,他似乎在端着一把秤,绝对的不偏不倚,因为女子皆是可爱的,无谓云泥之别。可我总觉得潜台词是,你们不过是我感情的八分之一。

胡兰成常常提及《红楼梦》。私以为,他是借贾宝玉的驱壳幻化自己。和这个女子交往时又和那个女子亲密,不是滥情,而是如宝玉般多情,我只看每个女子都有她的美好之处,我对她们每个人动的都是真心,我对每个人的感情都无法割舍。他端不是贾宝玉,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宝玉的情是大情,是对女儿的疼爱和理解。在个人的私情上,他始终是忠于林黛玉的。

他自诩不凡,现在的人知晓他,一是张爱玲的前夫,二是卖国的汉奸,他能在晚年把玩的,不过就是这些个陈谷子烂芝麻的情人旧事,自顾自的在里面浸淫。

一部《今生今世》就是洗白文,可是文字再怎么灼灼其华,也无法修饰人性的破洞。有情的人恰是无情。他的首任妻子玉凤,是一个地道的村妇,待他和他的家庭用苦良心。他骨子里嫌弃妻子的粗鄙,却又极力扮演超出文化阶层的包含和所谓的爱情。玉凤二十八岁就病逝了,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胡兰成的凉薄表露无遗。他到义母家借钱,为给玉凤看病。义母不借,他一时气愤撂下话说要到绍兴找同事同学借钱。此去绍兴有六十里山路,但走得十几里就折返了,当时打雷闪电,大雨倾盆。“回转是虎头蛇尾,会被耻笑,我亦不为意。”真正的恐是因为前路难行,三天才可来回,他在路上后悔罢了。于是在义母家又住了三日,好酒好饭伺候,却不曾想自己的妻已入膏肓,就算无钱救治,好歹应陪了这最后一场。他自己动情的洗白了一番,说并非是逍遥在外,是因每每遇到大事,顺以受命而已。人性可以用天命来解释,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玉凤过世,他复向义母借钱料理后事,这一出却写得自己豪气漫天:他只管叫义母拿出钥匙,自己取了六十元。我却想,当初借钱治病的时候为何没有这般勇气?让人最为错愕的是,他为玉凤置办一副好棺木,抬回村时,看到的人都说是好料子时他竟说“我得意非凡”。在计算丧事开销时写道“这样的排场总算体面,我听了益发高兴。”结发妻子新丧的当头,他得意高兴的是棺木的好坏和体面的排场。“论理我是应该悲伤,但人事的艰难竟成了另一种庄严。”他又一次把自己的凉薄和天性用天命人事作了借口。

他真的是个情种,但凡到了一个地方,必然留情。在武汉办报的时候,已与张爱玲结为夫妻,但他还是和护士小周好上了。对于小周对自己的感情,他用报恩二字来形容,还引用诗一首“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华映何羡,感郎独采我。”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一起,还要感谢独采我,这样的自信还真真佩服。

他的字典里没有背叛二字,因为他的出轨都是赤裸裸的,“坦诚”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告诉正室或者小三。所以,当张爱玲委婉的提出他和其他女子的事时,他竟然说,一颗好的牙齿没有坏掉,我为什么要拔掉它呢?他把他的女人们比作自己的牙齿,不舍得舍弃其中的一个。问题是,女人是牙齿吗?那他那一口牙还没凑齐,才8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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