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选择原谅,一位校园暴力受害者的内心独白

前几天刷微博,看到一个令人心疼却又愤慨的事件:陕西一初一女生被班主任辱骂,班主任用极其粗鄙的话语来侮辱女孩,还怂恿同班的同学排挤孤立她,这样的折磨竟然长达半年。事件曝光后,女生得到了来自全社会的关注,而她的班主任老师则遭到了各路网友的谩骂,可女孩最终,竟然选择了原谅她的班主任。

看完这个事件,我不禁想起了我高中时的噩梦:

校园暴力这个词,如果不是在高一下学期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或许我还一直觉得它是一个离我很遥远的存在。没有想到,一个曾经只在电视剧、电影上看过的场景,却降临在了自己身上。我高中这三年,是我在这个世上生活的十几年中最痛苦的几年,我每天都会被铺天盖地的脏话席卷,还会有人用自己开一些恶毒下流的玩笑,有时还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整蛊。班上组织活动,自己总是游离在集体外;上户外课,也总是被抱团的群体排挤;每次遇到像这种状况,我都会悄悄地躲在某个角落,能逃就逃,却被班主任老师数落说我不合群。

班里的人拿我当笑料和谈资,心情不好时还可以拿嘲讽我来释放自己心头的郁闷。我每天都生活在无比压抑和窒息的环境中,我曾一度害怕待在教室里,每次走到教室门口时心跳都会砰砰地极速加快。可能是因为我身上弥散着恶臭的原因吧,我每经过一些同学的座位,他们都会小声地嘀咕,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嘴脸,最后再投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语言暴力不像肢体暴力,它是一点一点侵蚀着你的自尊,左右你的思想,让你厌恶自己,不再信任自己,而且还会一直盘旋在你的脑海中,像回声一样不断重复。其给人带来的精神冲击,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的,可以说,它给人带来的煎熬,远大于肢体暴力。

人生中总会有一段日子,只有靠自己一个人熬过去,有很多事情,也只有靠自己一个人化解。我就这样继续被这个班级孤立着,但我却逐渐不再努力改变自己去融入集体,而是重新回归到自我,重新审视自己。我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自己在这样的氛围中,失去了反抗和为自己发声的勇气,以至于我可以被他人贴上各种丑陋的标签。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不断武装自己,内心愈发坚强。我终于走出梦魇,可以比较平静地再回想起曾经的一切。我很感谢自己足够强大,能抵挡他人的恶语相加,不去在意他人把自己曲解和妖魔化。我很幸运自己经历了这一切,非但没有被打败,反倒还变得更加强大。

前一阵子毕业了,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了我的一个朋友,他问我: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会原谅他们吗?

我想,到现在,或许以后,我都不会原谅他们。仿佛很多人都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只要对方真诚地道歉,好像自己就必须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原谅他,否则就是自己心眼小,度量小。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伤害,而这些创伤和疤痕会在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中不断地周期性重复。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或许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别人的心思,很懂别人的感受,但其实都是把自己的主观思维加在了别人身上。强迫一个人去原谅他不愿意原谅的东西,嘴上说着是为他好,其实无异于道德绑架。

我们都有选择不原谅的权利,这并不代表狭隘和偏执,而是对自己的保护和坦白。人们总是觉得选择原谅是一种宽容,可是又有谁能来体谅和宽容自己呢?班主任在乞求女孩原谅他时,女孩选择了原谅班主任。可她所受到的伤害却是永恒的,难道从此以后女孩就能忘记过往,每天笑盈盈的与班主任相处了吗?所以,请每一个请求别人原谅的人,都先想一想,自己的行为是否值得被别人原谅,而不是道歉之前诚心诚意,被人原谅之后就若无其事。

选择原谅,是一种成长;但选择不原谅,也是一种救赎。我希望我们的善良都带有锋芒,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原谅。

我知道我的人生还长,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条裂缝,所以我要向着光行走,这样,光芒便可以透过裂缝,扼杀黑暗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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