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宝贝儿:
今天是农历的二月二十六,是你农历的生日。下午在群里看到你爸说这事儿时,我心里很是愧疚: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疏忽了!说实话,我一直念叨着你的阳历生日。也不远了,就在后天!过了生日,你就二十二岁了。
想起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恍如昨天。本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你才出世,可是老天偏要让你提前到这个世界上来。那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刚醒,羊水就破了。我吓得喊醒你爸,我俩急着要去医院。你奶奶担心我饿着肚子没劲生你,要我吃了早饭才走。于是,我自己下了面条,然后和你爸一起走到了医院。可是我的肚子一点都不疼,你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羊水破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还没有动静,加上我身体上的缺陷,为了你的安全,医生说要剖腹产,我和你爸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当医生把你从我的肚子里抱出来的时候,你一声不哭。我因为打了三针麻醉(腰椎上一针,肚皮上一针,还吊了一针),脑子里昏昏沉沉,虽然说不出话来,医生说的话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护士说:“这孩子怎么不哭?”我的心揪成了一团,羊水破早了!医生说:“快点在屁股上打一巴。”一巴掌下去,立刻听到了你响亮的哭声,我的心才落下来。
生你的时候,你爸已经三十岁了,他对你是爱不释手。在医院里的七天,你爸天天把你抱在他的怀里睡。他把被子撑得高高的,生怕被子把你捂住了。那几天,他没有睡一个好觉。
你的出生给我和你爸带来了快乐。你虽然学走路较晚,但你说话却很早。你十一个月就会说好多单音节词,比如“吃、喝、玩……”你还喜欢说叠词,把“球”说成“球球”,把“脚”说成“jiojio”……你一岁一个多月就会在上楼梯的时候跟着妈妈一起从一数到十。你记忆力好,背东西快,教你背古诗都不用很费力。你两岁多,我正自修大专,你看我天天看书,就把我的书也拿去,把书倒着拿着,嘴里念念有词。我就让你爸给你买书。你爸从新华书店一次性买回整套的《安徒生童话》和《西游记》的小人书,一共三十多本。你天天拉着我给你读故事,一个故事不厌其烦地要听好多遍,有的故事妈妈说到要吐,你还要听。在妈妈给你读故事的时候,你不知不觉地认了好多字。你爸买的那两套小人书后来都翻破了。你对音乐十分敏感,三岁时,我第一次教你在电子琴上弹“132— 132— 1122 321—”,没几遍你就会了。由此,我开始教你弹电子琴,也就开启了你学琴的道路。你的每一个进步,每一次成长,爸爸妈妈都为之欣喜。
记得你一周岁生日抓周,一把就抓住了一支钢笔。记得你第一天上学的样子,那时你四岁半不到,穿着绿色小格子的连衣裙,背着玫红色的小书包,在我前面飞快地跑着,一边跑一边笑。记得你第一次上台演出,才五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电子琴边弹边唱《小星星》。记得你入队那天的兴奋,放学后我带你去拍了一张纪念照。记得你八岁第一次到合肥考级,考完了你对我和爸爸说,弹完之后评委对你点头,眯眯笑。
当然,我也记得你三岁要离家出走,记得你刚上学前班时不肯订正作业,记得你上初二时有点小逆反,记得你高二下了还向同学借阅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记得你高考前夕,夜里起来上洗手间,因为头晕脑胀走错了方向,额头撞到了门框上,皮开肉绽,让我心痛不已。我更记得你中考、高考、考研时的点点滴滴。
最难忘的是六岁那年,你独自一人睡一个房间,有天半夜你的被子落到了点燃的蚊香上失火,火已经烧到了枕头旁,你在梦中被火苗烘醒,先勇敢地跳到没着火的地方,再大声喊“妈妈”,把我和你爸从睡梦中惊醒。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你“遇大事不乱”。(也是从那天起,妈妈再不肯让你一人独睡,直到小学毕业。)
所有的过往,今天想来,都已成为回忆!
你一路走来,虽不像有的孩子那样学习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你的成绩有些起起落落,可你也没有让爸妈为你多费神。初中用了一学期的功,高中用了一年的功,大学踏踏实实地学了四年,你走到了现在,实现了自己短期内的目标。这一路上,磕磕绊绊,起起伏伏,有喜有忧,有欢笑有泪水。每一次进步都是一次提升,每一次挫折都是一次磨练。
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自己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没有完不成的。那年四级考试失败,你在合肥舅舅家痛哭了一场,立下决心,一定要通过五级。考完五级,你说你一定要拿到十级证书。结果,你拿到了中国音乐学院和中国音协的两本十级证书。(还有一些事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就像你爸说的那样,学琴的道路上,你付出了很多,你比别的孩子少玩了许多时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有时候妈妈看到都十分心疼。虽然你没有走艺考这条路,可我想,学琴还是让你受益匪浅。你的坚持,你的耐心,你的细心,你做事有始有终,你吃苦耐劳,都得益于那么多年在钢琴旁的磨练。这——是人生的一笔大财富!
如今,你已是中国传媒大学里的一名研究生,你用自己的努力踏入了令自己向往的名校。
你到中传报到那天的这个背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坚定、果决,就那么走向了你憧憬的研究生生活。然而,考研的辛苦和心酸尚未忘却,却又面临着新的一轮又一轮的考验。你虽然烦躁、埋怨、苦恼,可你总是又能够坚强地面对。妈妈赞赏你!你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
这两天,我在带领学生学习夏衍的《野草》,我想你也学过。在这里,我们一起温故而知新:
“那么,你看见过笋的成长吗?你看见过被压在瓦砾和石块下面的一棵小草的生成吗?它为着向往阳光,为着达成它的生之意志,不管上面的石块如何重,石块与石块之间如何狭,它必定要曲曲折折地,但是顽强不屈地透到地面上来。它的根往土壤里钻,它的芽往地面上挺。这是一种不可抗的力,阻止它的石块,结果也被它掀翻。一粒种子的力量之大,如此如此。”
“没有一个人将小草叫做“大力士”,但是它的力量之大,的确是世界无比。这种力,是一般人看不见的生命力,只要生命存在,这种力就要显现,上面的石块,丝毫不足以阻挡。因为它是一种“长期抗战”的力,有弹性,能屈能伸的力,有韧性,不达目的不止的力。”
“这种不落在肥土而落在瓦砾中、有生命力的种子决不会悲观和叹气,因为有了阻力才有磨炼。生命开始的一瞬间就带了斗争来的草,才是坚韧的草,也只有这种草,才可以傲然地对那些玻璃棚中养育着的盆花哄笑。”
宝贝儿,写了三天,才写完这封信,你会看到前后日期的不一致,请原谅妈妈,在学校里烦事太多,没时间一心一意地写,都是利用零碎的时间敲的字。我看到了你爸给你写的文章,很巧,有许多内容都一样。大的道理我不说了,我只想你也成为一个“有弹性的、有韧性的、坚强”的人!让我们共勉!
你的平安是爸妈的幸福!
妈妈
2018年4月13日
又及:那天你爸找我要照片,我手头上没有你初中时的照片,今天中午,好一顿翻找,还是找到了几张。抽取一张,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