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写了父亲,他躺平,但苦乐酸甜都自己承担,人生得失,存乎一心,自己认为值就值。哪怕他曾经在深夜,离家出走过。
但是强者却非常可怕,因为他选择,代价要别人一起乘担。这里的强者,就是我们日常见到的那种,好胜不服输,有钢铁般的比赛意志,而不是第欧根尼那种强者。
第欧根尼说:我睡山洞里怎么啦?天天晒太阳关你屁事?晒你家太阳啦?
我母亲是世俗意义上的强者,她不能比其他人差,她的儿子们,她的集体也不能比别人差,同时她善良开朗,乐于助人,自己没吃饱也要给别人一碗饭。自然,她起床之后,别人也都不能再睡了。
好像她的使命,就是在人世间消灭”懒和错误”。
懒还好,错误消灭起来实在可怕,人类消灭错误的次序如下:和颜悦色的劝说,反复劝说,用高音喇叭提高分贝,武力阻止,人道毁灭。
德国小胡子就是用了最后一种方法,他应该觉得自己也很无奈,你们没有脑子吗?咋不知道对错?我都这么说了你们还不改?对不起,加特林鸡枪来了。
我妈没有加特林,她就不停的说,制造压力,除了让自己老公吃辣椒,还让我们吃各种菜和水果,穿难看的秋裤,分分钟在学校社死,不许和其他同学出去玩儿,不能看课外书,这些当然都是对的,为了你的健康和未来。
例子太多了,各位自己想吧,在一个强者眼里,是没有“尊重个人边界”这种说法的,只有对错和PK,不服出来走两步。
我相当肯定,自己性格里对完美的追求,和外溢的强迫感都来自于妈妈,不过因为有她这颗北极星指路,我始终在调整,尝试在锋利和尊重之间找到平衡。
我文字间,偶尔的刀光一闪,就是妈妈的余波。
止步于表面不是我的性格,我把个体强权扩展了,即所谓的多数也不能蛮横的强制少数,野蛮社会才干那种事,人数多的部落欺负人数少的部落,抢走他们的粮食,家畜和女人;力气大的猩猩欺负力气小的猩猩,抢走它的菠萝和菠萝蜜。
只不过,文明在发展,今天的人聪明了,能书会写,能言会道会包装,不承认自己野蛮,他们说自己是真理的一方。
因为我正确,所以我要强制你,谢完恩赶紧滚。
# 我在今天能平静的回忆,但是当年,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是扛不住母亲山海般的压力的。他也搞不明白世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艰难。
于是成长就成了一个赌博游戏,看哪个孩子更坚强,更幸运。长大了才知道,哪个健全,哪个残疾,哪个貌似正常,实际已经崩断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