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被“轰隆轰隆”的雷声惊醒。
由远而近,当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雨点紧跟着噼里啪啦,周围邻居的狗儿受了惊吓也在狂吠。一时间,静谧安静的夜变得狂躁狰狞。
黑暗中,摸索着打开手机,3点一刻。正是睡梦最香甜的时候,这该死的雷雨。
想起身把窗户关了,不想动,随它去吧。
闭紧双眼,却是再也无法入眠。听着外面的雷声雨声,脑子里浮想的都是关于雨的往事。
前几天下那场淅沥了一整天的小雨时,我曾站在窗前自言自语:“这雨真讨厌”。恰被旁边的老妈听了,她笑着说:小时候你可最喜欢下雨了”。
是啊,小时候我最喜欢下雨了。
那年代,物质和精神同样匮乏,一场雨,就象大自然慷慨馈赠的礼物。单是雨,哪怕毛毛雨,也足以让人欣喜。如果伴有雷电,那就是美妙的音乐,如果那雨可以用瓢泼来形容,那感觉就象锦上添花,是更意外的惊喜。“下吧下吧我要长大,下吧下吧我要开花”。抓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喊着跳着跑进雨中。任凭雨水打湿双眼,打湿衣衫。
雨停后,人工水渠里蛙声一片,呱嘎呱嘎,呱嘎呱嘎,美妙动听。“抓青蛙去”,哥哥一声令下,我便屁颠屁颠的相跟着走出家门。哥哥前面拿根竹竿,竹竿上帮了锥子,耀武扬威。我提个小桶,步颠步颠跟在后面,象个小跟班,循着叫声,瞪大双眼。一锥子下去,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背上或绿或咖的漂亮的青蛙就会一命呜呼,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哥哥只一下就把青蛙头拧下,那场面,现在想想真是血腥残忍,“阿弥陀佛”一下。那些青蛙腿拿回家,妈妈用油煎了给我们吃。自食其力得来的野味,吃在嘴里,美在心里。
抓完了青蛙还有拾蘑菇。成片的茅草地里,雨后的蘑菇就象戴斗笠的白白的小姑娘亭亭玉立,可这活,作为小男子汉的哥哥是不屑的,太麻烦。我便约几个小伙伴,挎个小篮子,大半天的时间,最多捡一捧的蘑菇回家,手巧的妈妈用它做成蘑菇汤或掺和在韭菜里包成水饺,那鲜鲜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欲滴唾馋。
……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这突如其来的雷雨不知会惊醒多少梦中人。
想起童年,想起妈妈,住在几百米外的妈妈,是不是也已经醒来,妈妈会想什么?会不会想我们小时候或者也在回忆她的童年。
岁月真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倏忽间,它已无情的把当年手脚麻利,做事风风火火妈妈摧残成一个的瘦弱的腿脚不灵便的老太太。小时候,因为总喜欢缠着妈妈,没少挨打,而如今,妈妈期期艾艾的眼神里表达的全是希望儿女们多多的陪伴。
周六,带上她去新建的秋月湖公园,秋月湖公园很美,虽因新建,那些绿植还没长成,但整个公园轮廓已成型。小桥,流水,假山,红亭。她高兴的象个孩子,可惜搀着她没走几步,她就说走不动了,要坐下歇歇。看着坐在地上不能动的老妈,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心酸。
周日,刚起床,听敲门声,知又是老妈。赶忙开了门,她不好意思的说还是很闷,“好,咱今天去园博园”,她又高兴的象和孩子似的笑了。匆匆洗涮完,顾不上吃饭,带上老妈,直奔园博园。
正如我所想,老妈还是走不动,她说,你进去玩吧,我坐这里看看就行。
我哪忍心放她自己在那里独坐,陪了她坐那里看人。她愁苦的拍打着双腿不停的哀叹: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去年来时还能进去转转,现在真的走不动了。我正愁不知如何安慰她,恰好一打扫卫生的大姐过来,我和她搭讪,问她累不累,每月多少钱?大姐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吐冤屈的人,眼睛瞄着四周,说怕班长发现,边说累死了,8小时干满,每天才50元,和人说话聊天,坐下歇歇都要罚款。我趁机对妈妈说,你看,周围还有很多比我们难的人,你老人了还有几千元的工资,比比这些保洁员,应该知足。妈妈笑笑,点点头。
想起这两天和妈妈的游园经历,想起妈妈拖不动的双腿,我猛然想起,为啥不给走不动路的妈妈买辆轮椅?在心里骂自己一声真笨。黑夜里打开了淘宝,看到各式各样的轮椅,想挑一个合适的下单,可又猛然想到,那些给残疾人用的轮椅,这么冷不丁给一向争强好胜的妈妈买回来她会怎么想?嗯,还是明天婉转的问问妈妈。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关了淘宝,看看时间,已近凌晨5点,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很多文人墨客抑或多愁善感之人都象我小时候一样喜爱雨,喜欢用雨来表达情感,比如怀念,比如忧伤,比如雨天美景,比如空气的润泽清新。而人到中年的我,因为有个年老体弱需要阳光的老妈,对雨虽说不上深恶痛绝了,但也不是那么的喜欢了。
雨,你快快停下来吧,天明后我还要带妈妈出去转转……
听着,想着,不知啥时候就睡着了,睁开眼,雨竟然还在下,讨厌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