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约会

邵毅的离去在高格传媒公司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也没有伤及桑楚的《嗨一派》节目。公司准备了足够多的节目播出带，她可以踏踏实实地过年了，她应该有一份足够好的心情充满期待地度过这个春节。与欧阳昱的这一次约会，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需要他充当一个救火队员，所以，这一次的约会就变得轻轻松松。

桑楚和欧阳昱就在高格传媒公司办公室，由她亲自做几样菜，喝点酒，吃点饭，聊会天，最平凡却也浪漫。办公室是公寓房，房子很大，厨房也很大。桑楚一边准备饭菜，一边等着欧阳昱中午过来吃饭。

欧阳昱没有等到中午，他早早地过来帮着桑楚做菜，和桑楚一起包饺子。温馨有时并不是因为华丽，还有忙碌中的莞尔一笑，还有眉目间的一份喜悦。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欧阳昱和桑楚喝着红酒，吃着浑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享受着一份清静，享受着一份憧憬。这清静是一种心照不宣，这憧憬是一种感觉。

欧阳昱看着桑楚，一位经常见、经常看的成熟女人，此时竟是如此妩媚生动。

桑楚知道欧阳昱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来说：“欧阳，真的该谢谢你！”

欧阳昱先喝了杯中的酒，然后才笑嘻嘻地问：“谢什么呀？”

桑楚眉头一扬，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攥起的小拳头伸出一个个手指，煞有介事地说：“从频道拿到时段要谢你，节目审片顺利通过要谢你，邵毅的事情也要谢你，有这么多理由应该谢谢你呢！”

欧阳昱抬起手，向上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地说：“唉，就这些事儿？那就不用谢了！”

欧阳昱的心里美滋滋的，有时难免心不在焉，有时也难免会怦怦的心跳，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看桑楚的眼神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像好人”。他喜欢看桑楚，甚至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桑楚，但他不希望自己的眼神是色迷迷的，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是一个正人君子。

桑楚一笑百媚，说：“有一个免费律师呢，当然是要谢谢的！”

她显然并不讨厌他那种热热的眼神，甚至有些喜欢，当他的那份眼神热热地看着她时，她会莫名其妙地有些腼腆和脸红心跳。

欧阳昱喝口酒，点上早就夹在手指中的那支烟，静一静怦怦跳的心，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这样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也不用谢了。节目播出以后，有一些想法惦着和你聊聊，上次没顾得上，借这个机会，我就说说。如果这些想法对你有用，再谢我不迟！”

“那当然好了，我洗耳恭听。”桑楚给欧阳昱的酒杯里续上红酒，开心地说，“不过，在你指点迷津之前，要先敬你一下！”

欧阳昱爽快地端起杯，和桑楚碰一下，一饮而尽。桑楚欣喜地笑，轻缓地将酒杯举到红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听欧阳昱说他的想法。

“我想说的几个事情，或许你早就想过，也或许你心里早已胸有成竹，但我还是想说。关于赞助春节前没有把合同签下来，不能不说很遗憾。春节后，这仍然是你的头等大事。你知道，如今节目已经播出这么长时间了，合同没有签，费用没有到位，夜长梦多，梦多了就不一定是好梦连连。还有关于公司高层投资的事，他们至今还是虚张声势。以我的直觉，他们投资的可能性不大，这事不能这样久拖不决，也该有个明确的说法。他们观望的时间不短了，你该想想哪些人走、哪些人留了……”说到这儿，欧阳昱自嘲地笑笑说，“我这个人吧，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说的，张张嘴就说了，这大过年的，也不会说句吉利话。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啦！”

桑楚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是不是吉利话，但我知道是金玉良言。”她看着欧阳昱，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事情我想过，我之所以希望郭军等人能够出资进入公司，就是希望有真正的合作者能当成自己的事来做，但他们只说不练，这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你的提醒正是我的担心，只不过，他们的去留我还想等一等赞助合同的结果……”

欧阳昱打断桑楚的话，点点头说：“好了，我明白啦！”接着，又自鸣得意地说，“不说那些了，我还有想法呢！”

桑楚立即笑道：“那你快说呀！”

欧阳昱摆个架势，咧嘴一乐道：“那你再敬杯酒啊！”

桑楚轻盈地将酒杯送到红唇边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欧阳昱，好奇地说：“这会儿你不像是一个律师。”

“那像什么？律师写在脸上吗？”

“不是写在脸上，是感觉。”桑楚莺声燕语、有说有笑，“你这会儿像个公司老总。公司若是发展了，有了大钱就聘你到公司来，不是做律师，而是做老总。我想，这一定是个一举两得的明智选择，既有了公司老总，也不用再聘请律师。”

“或许恰恰相反，我的长处不是做公司，而是做律师。”

桑楚想了想，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那天老邵的事情，你既没和他吵，也没和他闹，他为什么就听你的？当时，他可是气冲斗牛似的呢！”

“我关上门就是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可我想知道嘛！”

欧阳昱得意得不得了，指指酒杯，让桑楚喝酒。

“嘁！”桑楚不情愿，可稍一迟疑，还是乖乖地喝了一大口。

桑楚乖乖地喝了酒，欧阳昱点上一支烟，真真假假地说：“是这样的，我和他走进会议室，把门关上后，就对他说：‘邵导啊，您也一把年纪了，可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您太蠢了，不是脑残，就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这么说呀？其一，您既没有我高也没有我壮，我们俩动起手来肯定是我揍您；其二，我把门关上没有人能看到是我先动手还是您先动手，只要我揍您时掌握一下火候就可以；其三呢，办公室的门上还有您的一大堆脏鞋印儿，这足以说明是您在寻衅滋事。有了这三点，还不是我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您说您傻不傻？今天我还就不想和您谈道理，是让我动粗还是您装装孙子？是您给桑楚道个歉、拿到钱回家过年还是直接送您去医院？您看着办！’结果，他就给你道歉去了。”

桑楚的脸上是惊讶和疑惑不解，虽然端起酒杯抿了一下，但仍然将信将疑。

欧阳昱看着桑楚疑惑不解的样子，洋洋得意地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老头儿气冲斗牛也罢，拧着脖子要吵架也罢，但他毕竟不是社会混混，不是臭流氓，所以他怕混混，他怕流氓，那我就不能是一介书生，两个书生吵架没完没了。”

“那你是流氓？”

“不是，脸上不长横肉。”

“那你就是书生了？”

“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你是……”桑楚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想，咯咯咯地笑道，“那你是柳下惠？”

欧阳昱的心像被挠了一样，痒痒的，有一股激情在升腾。他的眼神有些游曳不定，想看着桑楚漂亮妩媚的脸，但他怕自己的眼神是色迷迷的。他的脸有些红，这红不全是因为喝了酒。他几次想站起来，走到桑楚面前告诉她“我不是柳下惠”，但几次都是有想法没行动。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依旧与她面对面坐着。因为喜欢，所以才面对面坐着，坐着才不会失去，他不想失去。

桑楚爽朗地笑着，便转过身欲收拾桌子，她把柔美而性感的背影又留给欧阳昱——长长的栗色秀发触及肩处便自然卷起；橙色柔软而细腻的羊绒休闲衫外，是一件收身毛坎，裹住的是体贴，张扬的是曲线；黑色的短裙凸显性感，同样颜色的棉质裤袜和长靴因两腿修长而妖娆……若柳娇花媚，如婉风流转。看着这背影，欧阳昱心中一颤，这一颤还是为桑楚，为这个漂亮的女人！他轻轻走过去，轻轻地、轻轻地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

没有惊吓到她，一切顺其自然。她的手软绵绵地从桌上滑落，温顺地、不由自主地倚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手慢慢抬起，向上一点点、再向上一点点……

桑楚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已经酥软，仰起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呢喃地说：“你……你怎么了？”

欧阳昱亲吻着她的发线，然后脸庞，再到颈项。他沉醉于她身上的香味，他沉醉于这一刻，情意绵绵地说：“我……我不是柳下惠……”

身后的摩擦让桑楚一阵战栗，轻轻呻吟着：“还以为你是……是柳下惠呢。”

他依然温温软软地抱着她，像是自言自语：“我是我呢，我是欧阳昱……”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