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宁原。”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傻兮兮地笑着。南方心里只冒出一句,这人是有夏威夷血统嘛,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全班目光齐刷刷看向南方。南方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抱歉哈。”脸部还在笑。
宁原面子上挂不住,径直搬了一个桌子和椅子到南方后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宁原坏坏的扬起了嘴角。
[一]
第一个星期都安然无事,星期一。
高一的窗户外不断飞下带字的纸飞机,展开一看,这不是高二的语文书么。每个课间都会飞下很多个纸飞机,但第二节课开始,就有个女生跑到楼下捡这些飞机。
“宁原,你太过分了!南方她......”童央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打断,“别说。”说完接着把捡来的那些纸飞机拆开来一张一张粘在书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撕坏了再买一本就是喽,有什么大不了的。”宁原随手将剩下的一摞子纸丢在南方的桌子上。
“宁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说的那样,撕坏了再买一本。”叶生将刚刚捡上来的纸飞机放在南方桌上,并轻轻展开排好顺序。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原。
宁原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自己的“伟大事业”。
[二]
夕阳如期而至,宁原骑车去邮局,每天他都会在这里等到邮局关门,等妈妈的信,只不过等了这么久都只等到每月开头的生活费。除了地址信息,妈妈吝啬到一个字都不多写。
宁原已经习惯夜晚咸咸的海风,推着单车不知道该去哪,爷爷今晚在姑姑家,就不回去了。宁原想去前些天黑子说的“1985”的秘密,1985是个酒吧,这个所谓的秘密班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基本上没人去酒吧,黑子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秘密。
推开门,闪烁的彩灯让宁原一时有些不适应,耳朵也要承受劲爆的音乐声。各种男生女生在舞池狂欢,刚想离开,眼睛被舞台上刚刚登场的女生吸引,那不是南方吗?这个就是黑子说的秘密?
心中有种莫名的怒火,宁原冲到舞台上,把南方生拉硬拽带出了酒吧,拉到停车场,正要把南方往单车上放,南方甩开他的手吼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嘛!”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工作?你不知道这里很乱嘛!”宁原的火气上来了,声音不比南方小。
“跟你有关系?你不是爱撕书嘛。你去撕啊,你他妈来管我干嘛!”南方理了理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不再看着宁原。
“我......只是心里气不过你在我自我介绍的时候笑。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宁原看着南方,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你的情况。对...对不起啊。”
“我家里条件不好,习惯了,也不用你操心我的生活,在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忘记这些悲伤。你走吧,我还要工作。”南方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走进了酒吧,宁原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对不起,我会帮你把书粘好的。这句话宁原想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
第二天,南方抽屉里的语文书残页都被按照顺序粘在了书上,书上的胶带被太阳照的反光,亮亮的。风吹开封面,书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南方。
后面宁原趴在桌上浅浅地睡着,发丝被风轻轻吹动,夏威夷肤色被太阳照得并没有那么黑了。开锁的声音,南方刚进来,就看见宁原趴在桌上睡着,自己的书也被粘好了。
他也没有那么坏嘛,只是太小孩子气了,南方打开语文书,声音不高不低的朗读起来,天边是刚刚升起一半的太阳,整个班级只有宁原和南方,竟是美好的可怕。
接下来两个月,南方依旧每天去1985,只是宁原再也不会在1985逮南方了。
[四]
“童央,南方今天怎么没来?”宁原看着奇怪,南方从不缺课,今天竟然没来,南方很少跟他说话,最让宁原深刻的就是宁原前些天生病,哭着喊着要回家的时候说的那句,“我除非发烧烧死,才不来......”剩下的那句宁原自动屏蔽了。
“你不知道啊,昨天南方爸爸出海打渔,都靠近岸边了,却被浪潮淹了,幸得南叔叔会水,拣回了一命,可惜了那渔船,那可是南方家省吃俭用两年才买的,刚用没多久就没了。这会儿南方不知道在干嘛。”童央一脸担忧,但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
“她家在哪?”
“学校对面海边的灯塔旁边,那里就她一家,很好找。你要是去找她,我给你打掩护。”童央一点不含糊,飞快说出了地址。
“谢了。”宁原背上书包冲出了教室,一路狂奔。只想快点找到南方,怕她出什么事,虽然自己也想不出来这种情况会出什么大事,但心里却很担心。宁原两条腿没有一刻停歇,一边跑一边喊着南方,好像这样能给自己一点动力。
灯塔看着好近,但跑起来就好远,跑到宁原汗流浃背才到,宁原一眼就看见了房子旁边在敲敲打打的南方。
“南方!南方!”宁原一屁股坐在马路上,嘴里还在不停喊着。
南方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看见宁原坐在马路上,嘴里一遍一遍喊着自己的名字,像是个央求妈妈买东西的无赖熊孩子,心里无奈,不禁笑出声,“你来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就是......就是怕你出什么事。”宁原孩子一样的回答,让南方心里暖暖的,宁原慢吞吞爬起来,走向南方。
手机拎着书包,嘴角带着笑,满头汗水,黝黑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很强壮。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老土,他从来不穿校服裤子,今天穿了一条黑色小脚裤,一点不符合他的孩子气,却又很搭。
“南方,你别难过。”
“难过什么?”
“那条船。”
“我没难过,我正在试着自己造条船,在买船之前,我经常去跟码头的爷爷学造船。”
“那我帮你一起吧。”宁原看着眼前这堆木材,习惯性地说了句仗义话,却忘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造船。又挠挠脑袋,涨红着脸说:“那你要教我怎么造船。我...我不会。”南方又笑出声,“那你说的那么爽快。”
“我不管。你教我,快点开工吧。”宁原拉着南方跑去木材前。
五
两人每天放学都跑去工作,总是忙到很晚,快期末考了,南方忙着复习,就让宁原不要再去了。
南方期末考考的很好,宁原依旧是班级吊车尾。
因为爷爷身体越来越差,宁原要和爷爷被父母接去北京上学了,学期结束就走。宁原刚刚考完才听爷爷说。完全没有因为可以见到父母而激动,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条没有完工的船。
只跟爷爷说了声就跑出去了,他在外面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被妈妈接到了机场。没有机会和南方道别。
放假第一天,南方很早就起床了,因为他们约好放假继续造船。跑到岸边,只看见一艘已经完工的船,和船上画的画,画很丑,但南方猜出了这是宁原和自己。
船上还贴了张纸:“南方,我要去北京上学了,来不及和你告别,只能写张纸条留给你,我会给你写信的,只要你别搬家。'宁原有北,南方有南'。”
宁原有北,南方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