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土地来说,春天播种下什么,秋天,就会收获什么,这是汗水和果实心照不宣的契约。
蒋念,被重庆总站经理冯少忠称为“渝北一宝”的他,曾扛过锄头,挑过粪桶,背过电台,爬过电杆,临行时,轻车简行,背影成弓,他的身后,还有一大片坚守的麦田,更行更远还生。
李琴,渝北班职工鲁继军的“黄金搭档”,从烟坡的波棉厂,到云台机务站,再到邻水和大竹的山山水水,拿得起绣花针,提得起工具箱,退休的前一天,她还在运维的战线上奔波着,忙碌着,她的人生过往,解说着,只要是花,都可以向上生长,成为花木兰。
尹晓梅,渝北班资料员,从华阳“通讯六班”毕业的她,这一头,是丈夫长年在外,小家如伞,她得为人生的每一次风雨,苦苦地撑起一片天,为妻为母则刚。另一头,是烦杂的运维资料,深如大海,不会游泳的她,为了大家,她遇水游泳,过河搭桥,最终成了数字运维的会水人。
……
所以,在这个长亭安静的秋天,我看到了离别与珍重,听到了来自岁月深处的声音:真正的芳华,哪里只是春天的一次绽放,一次壮丽地花满枝头啊!
我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秋天,多好啊,那些曾经的风,曾经的雨,都成了这一生亲爱的风雨。
(二)
月亮是会说话的。皎不皎洁,她都会说得清楚明白。
那一年,我们还在邻水作业区做信息化运维;那一天,收工很晚,秋天的虫子已经在耳边,唱秋天好声音了。一轮山月,不紧不慢跟在我们身后,那,简直就是十里相送的眼眸。
车过张家场。开工程车的邱老师,是这方山水的活地图,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看,前面的那座桥,这一头,属于广安的邻水,那一头呢,又属于达州的大竹,真儿个稀奇。”
车过桥面,如风驶过,真的,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竟然经过了两个市,没有走在路上,这经历,何处可以寻得?
人走我也走,车行我也行,月亮执着而忠诚,她才不分什么市县呢!
……
后来,邻水作业区与大竹作业区合并。后来,我们也转战南北,到了宣汉,到了南坝,路越走越远,越走越广阔。更多的桥,不通商量地闯进了我的视野:福成寨简陋的钢管桥,河西阀室过河的钢索桥,南坝摇摇晃晃的“甩甩桥”,龙会镇没护栏的石孔桥,唉呀,一起运维的兄弟,你可曾记得,当时明月在,曾照你我归?
在秋天,在这个露似珍珠的季节,你打月儿弯弯的气田走过,你,不再是那个悲情的遁世者,是如意归来的运维男儿。
(三)
“在我的开始中是我的结束。
此刻阳光,掠过空旷的田野而隐去,留下深巷
任繁密的树叶把它掩住,你在暮色苍茫中……”
这个生于两次大战,试着学会使用语言的艾略特,他的秋天,他的诗句,充满了《荒原》,充满了《东科克》。
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因为,东科克是艾略特的祖籍,他的诗歌星空,必须得有自己文学故乡的影子。
所以,跟艾略特一样,我也没法分清楚我与气田的关系。
一些井,会慢慢地老去,而另一些井,又会婴儿般重生。你去或不去,它们都在那里,就像我的不离也不弃。这,是气田生生不息的秘密,这,也是我青春不老的秘密。
你看,在飞仙关,在渡口河,一个个构造被次第打开,一个个年轻的红工衣,正在接过父辈的旗,他们或她们,又命中注定,会成为另一代举旗的人,另一批顽强的种子。
土地其质,与光同行,少年啊少年,少年心事当拿云。
我没老,我头上的雪,只是不服输的少年白。尤其是草枯叶黄,尤其是九月鹰飞,秋天的露水,将我困在原地,我,不愿做那只局促的蝉,我要飞,还要一飞三千里,因为啊,天空,才是我要展翅的领地,因为啊,在这之前,我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在这之后,我更不会“天凉好个秋”地流下眼泪。
因为啊,所有的生产井,都在化气成云,因为啊,所有的老井,都在枯木又逢春,天生好个秋,我怎能低下高昂的头,轻轻轻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