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草木有情之二

1.谖草

现在的母亲节花语是康乃馨,代表不朽的母爱,魅力和尊敬之情。早在两千多年前,在传统的诗词语境中萱草才是是母亲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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谖草,即萓草,别称黄花菜、金金针菜、宜男草等。既可人药,又可做菜肴,同时也可做染料。萱草在我国有几千年的栽培历史,古人认为萱草可以使人忘忧,遂称为“忘忧草”。

                《卫风•伯兮》

伯兮揭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冰?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这首诗仍然和战争有关。自己的丈夫在伯这个爵位,那么为王前驱,是职责也是荣耀。再高的爵位也有儿女情长,知道君命难违,对自己的夫君是理解、支持和崇敬。可是随后是无尽的担忧和等待,如花的面容会因思念而憔悴。“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不是你,为谁打扮为谁欣喜?没人懂,没人欣赏,终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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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知道这入骨的思念,这矛盾的情绪,没有办法消减,唯有手边的一束话,都说忘忧草可忘忧,用我心,换你心,知何时重逢?

2.卷耳

关于《诗经》里的卷耳究竟是什么植物,一直没有定论。古今各家多指现在的苍耳子,别名粘不粘、小刺、相思菜等。嫩苗可食,籽可入药,在我国分布范围极广。碧青的果子,如拇指大小,全身密生倒刺,很容易与衣物勾连,所以有“常思”的意思在。但苍耳有毒,并不适合做野菜,故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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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子属于常用中草药,具有散风除湿通窍等功效。

《周南•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贵。

我姑酌彼金兽,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猪矣。

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苍耳,川人土话称作“牛毛粘”。上学时,路边摘一大把,装到口袋里,到学校课间玩乐,大家互扔。男同学头发短,可以很快扯下来,我们女生最苦恼,牛毛粘粘到头发上,一扯会把头发扯的生疼。一头牛毛粘扯下来,多数女生已成疯子形象。可是虽然不甚其扰,但也乐在其中,因为再也找不到开怀如斯的笑,纯真如斯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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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童年的纯真,《卷耳》里的主人公怀念的该是自己的丈夫。战争使人身不由己,那不满筐的卷耳,那望不穿的大道,都是深深的思念。思念张开翅膀,望见所思之人在跋涉,在归途,在感叹。如果我化作这青色小果,附在你的身上,粘着你,依着你,跟着你,是不是就不会受着思念的煎熬。

战争不由人,无尽的等待,所以“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那就“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总有一天会团聚。

3.绿竹

绿竹具体指为何物、自古有两种说法。一说绿竹就是普通绿色的竹子,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绿和竹分别指王刍和篇竹两种植物。《集注》从第一种说法,即绿竹。常绿多年生植物,一般在春、夏、冬季生等,且有年份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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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的茎有很多节,中间是空的,质地坚硬,种类很多,是种坚强的植物,有君子之称。

《卫风·淇奧》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暄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令。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今,赫兮暄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今。

这是《卫风》的第一篇,是卫国人民赞颂的一位有才华、有懿德、有身份的君子。或许从此以后,竹便在中国的文化里就成了君子的象征。竹虚心有节,君子温润如玉。一个寻常的夜晚,一人独坐林间,月光清幽冷寂,琴声悠扬,素心而起“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人与景,已物我两忘,这是诗佛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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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长的地方多竹,屋前院后都有绿珠环绕。屋后的竹林是我夏日所爱,茂竹绿林,坐在后院乘凉,风从远处送来清凉,也送来轻吟低唱。春夏之交,雨后春笋,便是餐桌美食。枯竹和落叶,就是做饭菜的燃料。我喜欢竹子在火塘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还会发出爆裂的声响,温暖热烈。农家人对于竹子更多的是实用主义,少了文化的意蕴。曾经有人问我,喜欢《天龙八部》里的哪一个人物?我说我喜欢虚竹,那个有些憨直不通的虚竹。乔峰是英雄适合仰慕和敬佩;段誉是公子,风流倜傥,虽然钟情一人,但身边的人太多,没有强大的心理,如何面对那些莺莺燕燕?唯有那憨憨的虚竹直接地气,要说他不食烟灰,一遇梦姑就不再禅定,还俗过俗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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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瓜

我一直以为《诗经》里的木瓜,就是平时吃的热带水果。其实也曾在心里思索过,那么大的木瓜,送给对方,如何当定情信物,如果木瓜可以,西瓜和哈密瓜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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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细读《木瓜》,才知道望文生义多么可笑。广东广西所产木瓜又称番木瓜,和《诗经》里的木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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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瓜,又叫海棠、木瓜海棠、铁杆海棠等。花色美丽,是著名的观赏性植物。温带木本植物。果实会始终散发一股芳香下气息,在古代与木桃、木李等都是男女定情的信物。其药用价值也极高,可加工成木瓜果脯、木瓜酱等。

                  《卫风•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歌就是有这种独特的魅力,解说甚多。我就取我认可的那一种。这就是一首男女互赠互答的定情诗。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朋友之间的情感。物件可以普通,一旦揉进物主的情感,这个物件就是无价之宝。爱情或许就是在互相吸引,互相试探,心意相通的那一段最美。不是单方的一厢情愿,眼神有回应,书信有回音,物品有回赠。心心相印,一抬头,一回眸,都是情愫。

于是你给我木瓜、木桃、木李,此生无以回报,但用玉石表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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