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

7:30分,鸟鸣与流水声准时响起,在静谧的清晨显得尤为响亮,苏沐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股醉酒后的不适袭来,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清明的眸子布满懊恼与不可置信,昨晚的一幕响彻脑海。李菁跟相恋5年的男友分手,打电话约了一帮人吃饭,大家都喝高了,最后清醒的反而是李菁,挨个叫了人来接,左奕开车过来的时候,苏沐是记得的,她还记得左奕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以及紧抿的嘴唇,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她跟着左奕上了车。

敲门声传来,苏沐看向紧闭的大门,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她家,那么昨晚左奕是将她带回了家?敲门声一直持续,昭告着敲门者的耐心,苏沐走去拉开了门,就这样在醉酒后的清晨与左奕面对面。

“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待会就走。”在与左奕的对峙中,苏沐轻轻开口。

左奕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说到:“苏沐,你以为我会去接一个醉酒后的陌生人?”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了。”

左奕听了这句话,越过苏沐,走到衣柜前,拿出要换的衣服转身进了厕所。苏沐站在原地恍惚了一阵,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左奕的家,灰白主色调的装饰彰显了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男士,床头柜上放着几本当期的财经杂志,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杯咖啡,沙发上还有刚睡过的痕迹,闭上眼睛,与左奕相识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彼时的苏沐是一位大四的学生,正在投着一份一份的简历,参加一场一场的面试,阳光,自信,有着青春的气息。而左奕是作为学校毕业的师兄,应学校的邀请来给大四的毕业生进行一个讲座,苏沐清楚的记得,那天上午她刚去参加一个面试,因为没有经验被拒了,中午和宿舍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在路上碰到学院的几个老师,打了个招呼。而老师指着左奕给他们介绍说是高他们几届的师兄,下午2点会在学术报告厅给他们开一个讲座,让他们都去听。苏沐在老师面前一向是装得很乖巧的,不停的说好,但眼睛却时不时的飘向食堂的方向。终于在老师走远了以后,苏沐和室友飞奔食堂,李菁说:“这些老师真是说教的高手,我都想抛弃你们自己去食堂了,待会人马上就多起来了。”

许雯接到:“苏沐都怪你,谁让你一直去回话来着,你要是不理他们,我们早就可以走了。”

何芸一脸花痴的说:“不过,那个师兄你们有没有看到啊,真是帅呆了!简直是极品,要是我早生几年,跟他一个年级我铁定去追他。”

苏沐,李菁,许雯:“………………….”

何芸:“我们快去吃饭,吃了饭回宿舍化个妆,待会去听讲座万一被师兄看上了呢。”

此时的苏沐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几年会和这个第一次见面却没仔细看的左奕有那么多的牵扯。

下午的讲座,苏沐是没放在心上,准备去图书馆找本书看,但扭不过何芸想去瞻望帅哥的心情,而李菁雷打不动的找男友约会去了,许雯的一个同学过来找她。陪何芸看帅哥的任务就落到了苏沐头上。看着人员爆满的报告厅,苏沐一度怀疑是走错地方了,艰难的开口:“要不我们回去吧?这么多人,肯定没有我们两个小人物的位置。”

刚说完就被何芸阻断后路:“不行,就是因为人多才更要在这里,走,最后一排还有位置,我们赶紧!”

苏沐无奈的笑笑,跟着在最后一排角落里落座。

此时那个讲座的师兄还未到,苏沐撑着脑袋视线定格在了窗外一个打电话的男生身上。一套休闲西装,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那个男生的侧面,看他打电话的神情,苏沐猜想这个电话应该是在和相熟的人打,他此刻是放松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揣在裤兜……还未等苏沐研究完,这个男生突兀的回头正好撞见苏沐来不及收回的目光,苏沐没有表现出被撞破后的尴尬,只是朝那男生微微一笑,便移开了目光,其实此时的苏沐内心是懊恼的。移开目光的苏沐没有看见那个男生微翘的嘴角。

差不多2点的时候,系主任带了一个人走上讲台,说了一番在苏沐看来是冠冕堂皇但却不得不说的话。

何芸激动的抓住苏沐的手说:“木子,木子,你快看,那个师兄好帅!太有型了,真是不枉来这一遭。”

苏沐轻轻的抽出被何芸抓红的手,附和说:“是挺帅。”

而后才将目光聚集在那个师兄身上,是他!原来刚刚打电话的是这个师兄。

有名师兄开始了他的讲座,而苏沐则摸出了她的手机,开始新一轮的俄罗斯方块。

等到苏沐觉得整个报告厅不再只是充斥着有名师兄一个人声音的时候,将手机自然的收起,装作认真听的样子,看向讲台,只听有名师兄说到:”最后我希望各位学弟学妹在毕业季拿到一个满意的offer。”

掌声此起彼伏,苏沐觉得让这样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也是逼不得已的。

系主任走上讲台,说到:“让我们再次感谢左奕。好了,今天的讲座就到此。”

苏沐跟着何芸一起走出报告厅,耳边一直有各位同学的赞赏声,无非就是一些夸赞左奕的话语。走过讲台的时候,苏沐抬头看了一眼,看见系主任以及几个专业的老师正在与左奕交谈,跟着一起走出来。上学期一门专业课的老师,一直很喜欢苏沐,因为苏沐几乎是每节课都去,看着苏沐,将她叫住,随口问了一句她的工作。

苏沐恭敬的回答:“还正在找。”

老师就又指着苏沐对左奕说:“左奕啊,这个小师妹学习很认真的,你这个总经理还是照顾照顾。”

左奕看了看苏沐说到:“老师,您推荐的人肯定不会错。”说着摸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沐,“你发一份简历到名片上的邮箱。”

要说苏沐当时的状态其实是很懵的,但还是说到:“好的,谢谢老师,谢谢师兄。”

说完也不管当事人,拉着何芸就又继续走。

这一路,免不了何芸的聒噪:“木子啊,你说美女效应真的这么大?连工作都可以捡?为嘛老师只看到了你,没看到我啊!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苏沐好笑到:“你上学期的课,去了不超过五次,其中有2次是因为随堂考,还有2次你上到一半就去厕所,然后再也没回来……”

回到宿舍,苏沐看着名片,左奕,这个邮箱应该是他的邮箱,招聘一个小职员他也要挨个面试?甩甩脑袋,不想了。随即发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简历到名片上的邮箱。这算是完成了老师替她争取到的机会,但是苏沐是不抱希望的,也没想能得到什么回应。也许那个师兄仅仅是因为不忍拒绝老师才这样做的。

两天后苏沐接到面试电话是吃惊的,电话是人力资源部打的,告诉她明天上午去参加面试。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苏沐通过面试,进入到了左奕的公司,初去实习,苏沐只是策划部文案的一个小实习生,自然是没多少机会和左奕见面的。

和左奕相熟应该是从那个加班的下雨天开始,白天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在傍晚突降一场大雨,苏沐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雨伞,因此加了班的她在窗子前站着,想着怎么才能回去,部门的同事也都走完了,此时手机短信声响起,苏沐打开便见几个字:没带雨伞?

以为是宿舍的哪个新换的号码,苏沐回到:没有,囧。

随即短信响起:等我10分钟,我送你回去。

此时苏沐才惊觉这应该不是宿舍的人,不过看了看窗外,苏沐想知道她没带伞,应该不是坏人吧?回到:好的,好心人。顺带打了一个笑脸。

苏沐在窗前站了10分钟,心想不会是哪个人没事逗她的吧?正准备走,刚才那个陌生号码来电。

“喂,你好。”苏沐轻轻到。

“嗯,你好,你还准备站多久?”

听到这个声音,苏沐并不熟悉,但显然对方是知道她的。

“请问你是?”苏沐弱弱的问到。

“左奕。”

随即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证明手机另一端的主人已经挂线。

苏沐此刻是呆愣的,直到左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不走?”仿佛是为了彰显主人的不耐烦,眉头不经意轻皱。

直到坐进电梯,苏沐才回神,问到:“那个,左……左总,我等会出去打个车就可以了,就不用麻烦您送我了。”

听到这里,左奕本来就未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来,对她的左总和您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苏沐,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

“嗯,是的,左总。”

“那你非要这么的……这么的见外?”

“呃,那个,师兄,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顺便送你一趟。”

听完这句话,苏沐不再开口。

后来,苏沐总是会在加班晚时遇到左奕,会在会在未赶上公交车时遇见左奕,会在未吃饭时恰好遇见左奕……

两个人就在这样不远不近中慢慢的接触,熟悉,苏沐从一个未踏出校门的女生到现在已毕业2年,但,相处中,苏沐发现她的生活中早已充满左奕的影子,说不清她对左奕是什么感觉,但在她有事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左奕,她不想这样下去,于是开始躲避着左奕。

这样的躲避持续了几个月,终于还是在昨晚的醉酒中结束。

苏沐再次打量了整间屋子,她知道,左奕昨晚又熬夜了,把卧室让给了她,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左奕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苏沐看见他用手捏了一下脖子,大概是昨晚睡在沙发上的不适。

“苏沐,晚上下了班等我,我们一起吃晚饭,我有话跟你说。”

“嗯,好,那我先走了。”说完不管左奕的反应,径直的走了出去。

左奕看着苏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注意到她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时装作乖巧的样子?还是在讲座前的她那微微一笑?亦或是后来相处中发现她的小迷糊?

左奕本是想慢慢渗透她的生活,让她发现自己的心迹,但现在看来,似乎再不行动,她会一直躲下去。想到这里,轻叹一声。

苏沐这一整天都紧张,神情恍惚,工作效率极低。

下班时,同事都走了,苏沐仍旧盯着电脑,但是思绪却不在电脑上,直到身后响起左奕的声音,“发什么呆,走了。”随即拿起苏沐放在桌上的包。

苏沐只是机械的关电脑,跟着左奕的脚步走。

坐上车,左奕问到:“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左奕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无奈的说到:“苏沐,我以为你明白的。”

“什么?”

“先去吃饭吧。”

苏沐看着车子停靠的地方,一个幽深的巷子,不解的回头望着左奕。

“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店,去尝一下吧。”

直到落座后,苏沐都没猜透左奕的意思。

等菜的功夫,左奕又说到:“苏沐,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是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明白。”

苏沐抬眸看向他。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吗?苏沐,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从一开始认识你,到你进入公司,我都不是抱着单纯的一个师兄的心态对你,我想你也有感觉,所以你在怕什么呢?这段时间一直在躲我。我想你需要想清楚,我也就放任了,可是你今天早上对我说什么?”

听了左奕的话,苏沐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其实现在她也不知道究竟在紧张什么,“左奕,为什么是我?”

“苏沐,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为什么。是你了就是你了。”

这一顿饭,苏沐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吃完的,她并不知道。

左奕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苏沐多日来的抑郁终于随着左奕的话消失。

十指紧扣的她与他,应该感谢命运的相遇,木已成舟。

                                                                 田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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