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苦过她和他吗

她叫翠仙,我该喊她婶婶。

八十年代初,她嫁给了我们村的常柱叔。普通的农村夫妻,普通的农村生活。很快,二女一子先后出生,过日子虽算不上富裕阔绰,但一家人和和美美也是惹人羡慕。

美好的日子总是太短太少,灾难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常柱叔36岁时得了肝腹水肝硬化,肚子胀的就像临盆的孕妇,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后还是医治无效终归撒手西去,家里新盖的砖瓦房还没来得及住进去。那年,翠仙婶婶34岁,大女儿叶子10岁,小儿子才2岁。母子四人哭成一团,村人无不唏嘘落泪。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孤儿寡母的生活艰辛太多。只能熬吧。

翠仙婶婶有个远嫁的姐姐,当时随着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的老公落户在山东,家庭条件当然也好的多,看妹妹年轻守寡生活恓惶,就商量想将大女儿叶子接去身边照顾,一来减轻妹妹负担,二来给孩子成长也能提供个好条件。虽然翠仙婶婶很舍不得,但也没更好的办法,做通了女儿的工作,好在叶子也懂事,懂得妈妈的不容易。那年,不到十一岁的她含泪告别妈妈,从此去了山东生活读书,只每年暑假才能回家来看妈妈和弟妹。

隔年,在好心人的张罗下,翠仙婶婶招了个男人上门,生活好像又有希望了。这个男人我叫他建红叔。建红叔是个瘦小精干的男人,身板看着还不如翠仙婶婶壮实,但有了男人的家,翠仙婶婶就有了主心骨。两口子开了个豆腐坊起早贪黑的干,生活渐渐重又有了起色。不出两年,他们请来四川木匠打了全套家具,买了大彩电和洗衣机,生活终于对这一家人露出了笑脸。暑假时候大女儿英子也回来了,一家五口人亲亲热热,翠仙婶婶感到,最幸福的莫过于此了。如果生活能永远这样和美,那该多好啊!

可是,又是这可恨的可是。十多年后,翠仙婶婶又查出了癌症,真的是晴天霹雳,一家人都懵了!大女儿研究生刚毕业,二女儿大学未毕业,小儿子还在上初中呀!

虽然也进行了积极治疗,但翠仙婶婶的病情还是慢慢走向了绝境,不到两年就永远离开了她苦心经营的家和她的爱人以及孩子们。时年她才48岁。据说翠仙婶婶临终前,把儿女都叫到床前,说你爸(指建红叔)在咱家这些年吃苦受累你们也都看到了,以后要好好孝敬他。儿女含泪给妈妈做了保证,一旁的建红叔忍不住老泪纵横啊。

安葬完翠仙婶婶后,建红叔猛然好像老了十岁一样,双眼无神,胡子拉碴,也无心收拾。他经常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一坐就是半晌,也不常出门。翠仙婶婶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工作,只有小儿子还在上中学,他还得供儿子上学照顾他呀!他不得不鼓起精神,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呀!

说起这建红叔,这命运跟翠仙婶婶一样苦。听说当年建红叔之所以离开老家入赘翠仙家,是因为老婆在外打工跟人跑了,关键那人还是建红叔的从小玩到大的堂兄,这一对野鸳鸯各自抛家弃子组团寻快活去了,建红叔受不了这打击和村人的指点闲话,加之他一直照顾的老父亲也因此气病交加离开了人世,建红叔一气之下变卖掉房产孤身离家,再也不想回那伤心之地了!

后来就是和翠仙婶婶的事了。两个苦命人相依相偎,体贴照顾,吃苦受累几年后终于忘过上了好日子,建红叔也不再是刚来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小男人了,他的眼里有了光,他的脸上有了笑,下雨天闲暇时他也会跟村里的男人们打打牌,喝喝酒。可是生活啊,你为什么让好人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呢?!十几年后,翠仙婶婶去世,建红叔感到他又回到了原点。他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忧郁。据说有一次他和村里一个老哥喝了点酒,说,哥啊!你说,我这人到底是个啥命呀!话未说完,老泪纵横,痛哭失声。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坎坷历尽,终迎光明。七八年过去了,现在的建红叔,两个女儿早已成家,生活幸福,小儿子也已经参加工作了。怕他一个人在家孤单,大女儿叶子将他接去北京照顾,顺便带带孙儿,享受天伦。儿女们都很孝顺,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建红叔却时常闷闷不乐。据说有次叶子问,爸,我看你经常心事重重的,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告诉我啊!老父亲说,你弟弟工作了,以后要结婚还没在城里买房子,我心里不安心啊!原来是为这啊!两个女儿一合计,偷偷瞒着父亲给弟弟在省城买了房,并出了首付,建红叔的心病终于好了!老大在北京,老二和老三都落脚省城,他也可以告慰翠仙婶婶的在天之灵了!

我很欣慰,老天对这家人展示了它的残酷和无情后,现在终于露出了温情和阳光。愿时光不老,岁月静好,这样的生活直到永远。

亲爱的路过的你,若你的生活正经历坎坷,若你正埋怨命运的不公,若有缘看见这篇文章,想想你的命苦过她和他吗?好好珍惜当下,风雨过后终见美丽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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