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第三周,请了一周的假,陪母亲到广东省人民医院治疗。
很早以前,母亲就经常说心脏不舒服,在当地的各家医院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医生通常开一些丹参之类养心的药,有用没用,说不清楚。
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心电图抓拍到了症状所在,医学上说是“室上性心律过速”,据说是心脏内先天性地多长了一根小血管,偶尔会导致心脏供血循环短路,心脏忽然高速跳动,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自行恢复正常。发作期间十分痛苦,即便心跳恢复正常,身体也有一段时间不能恢复正常。
近几年家里事情多,我和弟弟先后成家生子,照顾孩子的重任很多时候是母亲承担,过度劳累导致那样的症状经常发作,之前我们没有明确问题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后来听了市人民医院的医生建议,等待当地凑够5个这样的病患,请广东中山医科大一名专家过来做微创手术手术,就可以彻底根治了。医生告诉我们,虽说心脏手术有风险,但成功率非常高。我们也没想什么,就安心等待了。
没多久,医院通知我们时机成熟了,人数够了,医生也定好行程了。我把工作和家庭的事情安排好,办好住院手续,满怀信心地陪着母亲等待治疗。
在手术前的常规检查中,母亲向医生详细了说明了症状,医生又安排了一些额外的检查,据说是要喝一种造影液然后照心血管的立体图。按理说做手术前是不能服用与心脏功能有关的药物的,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一起做手术的另外几个病友都成功地做好手术,但我母亲因为没有激发发病症状,未能手术治疗,医生担心我们不理解,来了好几个人解释了很久。我很沮丧,感觉无能为力,事情多了,有时会感觉自己的运气快耗光了。
后来自治区人民医院的专家到单位义诊,我向他们咨询了相关的问题。一个女医生建议再次手术,她告诉我10个第一次没有做成功的人,第二次做会有5个能做成功。她说如果想做,要找齐原来的全部资料。
我到市人民医院咨询资料,当时主管的医生说,出院时资料已经全部移交了,没有什么别的资料了。问题的关键是,如果再做一次,他们建议继续在市人民医院做,如果真要去外地医院做,建议去请专家过来的广东中山医科大,因为那个医院的专家是全国权威的。问题的关键是,到外地治疗如果想获得较高医疗补助的话,需要当地医院开转诊证明,如果没有转诊证明报销比例会降低10个百分点。转到外省,要科室主任同意才能开转诊证明。听语气感觉程序很麻烦。
忙忙碌碌,时间很快就到下半年,10月份的时候,揪个时间空隙,到了广东中山医科大和广东省人民医院咨询。在中山医科大,为了找到当时帮做手术的专家,前后去了两次,果然厉害,博士头衔,但为人十分亲切随和,得知我远道而来没有挂上号,帮所有所有病人看完了,在已经过了超过下班时间的情况下,认真地看了资料,详细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建议我再抓拍一次病发心电图确认症状再来,还留了微信号给我。
广东省人民医院的是一个女医生,也是博士,五十多岁的样子,也很耐心。同样是当天诊号已经发完,她给我加了号,认真细致地看了资料,给我留了电话,让我做好准备再电话预约。
咨询回来后,母亲一直在老家帮弟弟带孩子,期间发作多次,但在镇上没有条件及时照心电图,就这样一直到过春节。
春节原本是难得合家喜庆的时刻,但母亲往往会在这种全家团聚的时候忆苦思甜,净找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唠叨,她自己不愉快,大家都很郁闷。整个春节,家中的气氛遭透了。年前岳父、岳母身体不好也几次住院,甚至除夕前一天,岳父还去住院。我和妻子商量,我负责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她回外家照顾几天。
由于节后没有那么快请到保姆帮带孩子,我们又要正常上班,只要硬着头皮让母亲来帮照看几天。女儿幼儿园还没开学,儿子又淘气,两个孩子在家,不会讲话也能吵架。小家伙一闹矛盾,母亲就很心烦。幸好后来经由老同学帮忙,在老家问到了一个邻居愿意来帮照顾孩子。
某天早上,刚要上班,母亲说心跳很快,我赶紧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本,到离家最近的市中医院,让急诊科的医生帮开了单子,到心电图室的科室跟医生解释,让先帮拍心电图,我一边去缴费。拿着结果,到相关科室咨询,简单交流后请医生帮开转诊证明,倒也顺利,但医生强调,只能开一次。考虑再三,选了广东省人民医院,电话预约了床位。
新年上班,工作上有一些特殊任务,快赶慢赶,总算在规定时间完成了。又到人社局和乡镇农村合作医疗部门咨询了相关手续,期间遇到一些问题,具体业务问题确实蛮复杂,所幸基本上也都处理好了。
网上买票、订宾馆。刚过节,返城务工人员多,车票紧张,订的是元宵节晚上的票。从老家请来帮带孩子的叔婆坚持要过了元宵节才来,妻子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要是岳父岳母这时打电话要她回去一下,她会崩溃。
元宵节前一天,弟弟和弟媳带着孩子来了,说是孩子洗澡时嘴唇发紫,想到人民医院检查。一检查,年轻的医生就建议住院。弟弟叫我瞒着母亲,我觉得瞒不了的。不出预料,她越发地唉声叹气。
就这样,带着一股脑的担忧启程了,按部就班地按照既定的程序走。
看着母亲穿着略显臃肿的病号服,独自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入手术室,我心里莫名地难过。抱着她的外套在外面等,屏幕上显示着八台不同的手术,时而有医生通知家属到内间商量用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气氛十分紧张,每一分钟,我都感觉焦虑和不安,十分煎熬。
去广东的那天晚上,在动车上母亲曾抱怨父亲不够担当,这种时候都不来陪陪。其实父亲是想来的,是我不让他来,他们在一起,不用呆太久,肯定吵起来。父亲在家,何曾不是焦虑和不安?出发前,他给了我一些钱,还问了我钱够不够。我说用信用卡的,有好几张呢。不是从何时起,我觉得自己也有些麻木了,有些漫不经心。
大约40分钟后,手术室门开了,一位年轻医生推着手术床出来,母亲的神情看起来很虚弱,我不敢问。小声问医生,做了手术了吗?他说做了,我问成功吗,他说成功啊。感觉心底仿佛有一束美丽的烟花冉冉升起,失去言语。年轻的医生指指我的背后说:是薛医生帮做的手术。我再次见到几月前来咨询的时接待我的那位医生,笑得很慈祥。我知道医生讲究卫生,不习惯握手,但是我还是伸出右手,向她行握手礼,几乎哽咽。
无论如何,总会遇上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在某些时刻,也总会有一些人和事、一些声音,给于我温暖,让我认真、真诚地面对自己和生活。
PS:返程的前一天,弟弟打电话告诉我,经过若干检查,小侄没事,虚惊一场。如今,母亲已经回到家中休养,父亲和弟弟在老家干各自的工作,弟媳在家照顾孩子,老家来到叔婆已到来帮忙照顾小孩,女儿回到幼儿园上学。岳父岳母的身体也略微好转,谢天谢地,一切又回归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