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

我与木梓相识的时候是一次初中的物理竞赛,一个女生,和我并列。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和她有多少的牵绊多少的缘分,只是知道了,在学校有这么个人,仅此而已。并没有说如同一般的小说一样,因为好奇而彼此建立怎样怎样的感情。我们的相熟是在一个金色的黄昏。我才知道,原来,心与心的靠近仅仅需要那么一点,比不需要多么复杂。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周五,学校下午少两节课,放学的时候阳光正好,金色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天际,将整个教室都映照成一幅金色的水彩画。按照往常一样,我并没有立即回家,寄读在外已经四年的我,住的地方是一间租来的小房子,就我一个,比起哪里,更习惯在渲染成一片金黄的教室里看书,面朝着太阳,想想自己就是一朵朝阳的向日葵,奋力的吸收养分,追逐着太阳,茁壮成长。

然后,我听到了哭声,除了小时候,我还没有与碰到过谁会在十七岁的年纪在公众场合哭的如此歇斯底里,却不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如此这般,甚至犹有过之。

顺着声音,在走廊太阳照不到的阴暗的拐角,我看到了木梓,抱着双腿,泪流满面。我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哭,不说话,她也就那么一直旁若无人的哭着,好似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完。等我蹲的脚都麻了,她的嗓子也哑了才停了下来。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一丝好奇我居然没有同情感,而她也丝毫没有被人看到最狼狈一面的尴尬,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径自回了教室,我也回了教室。

第二个周五,我依然留在教室里看书,不曾想,木梓也留下来了。坐在教室的另一头做着作业。在小说进入一个新的篇章的时候,我看她坐在那里盯着空空的黑板发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缘由,我拿出自己记东西的笔记本给她看,上面写的是从小时候到十七岁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每件都被我以小说的形式记录在了本子上。十分钟后木梓居然也给了我一个同样的属于她自己的笔记本。自然地,我们熟悉了,交换各自的读物,记同一本读书笔记。

有一天,木梓跟我说要换座位跟我同桌,我说如果我现任同桌以及老师没意见,我也没意见。然后木梓真的去找了班主任说需要换座位,理由是她物理跟不上了,而我的物理单科一直霸占年级榜首,需要我给他辅助。在十七岁的象牙塔里,应该是不管哪里成绩好的学生都会有老师的关照,班主任同意了,木梓成了我的新同桌。然后,她真的开始问我很多物理问题,每天刷很多物理辅导题,然后把难题丢给我,如同刁难我一般。然后,归功于她不懈的努力刷题,物理终于和我又一次并列了。

竞赛出成绩的那天,木梓得意的笑的像一个拿到糖果的傻子。

孤僻于他人,却总是出入成双的我们传出了谣言,说我们早恋了。她嗤笑,一群傻子,当恋人哪有笔友好?我也笑,是啊,一群傻子。

刚高三的时候,连续几天木梓都没有来学校,担心了几天的我被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找到说家里不让他姐姐继续读书了,说我们既然喜欢玩不喜欢读书就在家好好玩,何必打着幌子在学校玩。我懵了,没想了担忧了几天居然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因为爱玩不让继续读书了,开什么玩笑?我们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这样?浑浑噩噩的我直接翘课跑出去找木梓,联系上木梓的父母后,得到是同样的结果。我崩溃了,在这穷山僻壤,读书是十七岁的我们唯一正当的离开的路途,断了这条路要何去何从?在电话亭里绝望以及自责的我哭的像一朵暴雨天的向日葵,断了枝叶,狼狈不堪。好心的店主安慰我,肯定不会的,只要想读书,没有那个父母会不让孩子读的,毕竟都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我如同溺水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跟店主确认了三遍后消失在街道。

两周后木梓回学校了,我差点喜极而泣。她说这爸妈给她的警告,她说,她一定要读书离开这里。我点头,是啊,一定要!

在高三的最后两个月,几个科任老师不同程度的约谈了我们,并没有直接点名早恋,批评之类的,语重心长的告诫我们要好好学习,还有两个月了,考完随便我们玩了,现在要抓紧。这就是成绩好的特权了?我们沉默着点头,会努力的。

然后高考了,除了那些小说,笔记,我们丢了所有的在学校的东西,踏上了战场,然后没心没肺的放纵了一个多星期。

最终的成绩我们都是重本,仅相差4分。录取后跟木梓交流,呵,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这下子更是坐实了早恋的谣言,甚至于有的真的早恋的情侣们羡慕不已。我们继续嗤笑,一群傻子。

在大学里,忙于各自的学业,各自的未来,各自的兼职,除了每月两次的见面看看彼此,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我们终于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长大独立,天高任鸟飞。在毕业之际,也是一个金色的黄昏,我们各自道别,开始人生的新阶段。

笔记早已经写完了N+1个笔记本,厚厚的本子都是满满的回忆,给彼此一个拥抱,奔向各自向往的城市。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我们像两朵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奋力的吸收养分,追逐着太阳,茁壮成长。

成长不期而来,向日葵慢慢结出种子。回忆十七岁那年的点点滴滴,除了我们彼此,谁又能理解孤僻的我们相互拥抱,相互取暖,彼此成长的期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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