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家有四兄弟,阿旺排行老三,大哥富安,二哥富强,弟弟富贵。大哥富安是个驼背,但人老实肯干,找了同村的文凤成了家,婚后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还算过得去。二哥富强娶了个有着龅牙的女人,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弟弟富贵18岁参了军,离家三年,回村后也娶了妻生了子。
阿旺也是个驼背,长相有点一言难尽,38岁才娶到老婆。阿旺的媳妇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是十几公里以外邻村的秀芬,秀芬嫁给啊旺时也是村里的大龄剩女,因长相欠佳,迟迟等不到小伙子的青睐。阿旺见到秀芬是个勤快的女子,也感激秀芬没有嫌弃自己驼背的身体,结婚后也是对秀芬百依百顺。阿旺结婚后,秀芬给阿旺生了两个大胖小子,阿旺很是高兴,出门干活的力气也更足了。
啊旺是个庄稼人,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挑起两百斤的粮食也不费力。因干的都是体力活,阿旺的食量也很惊人,可以吃三大碗的白米饭还不就着菜,起初村里人都喜欢叫阿旺帮忙干活,最后都被阿旺的食量吓退,时间长了,也不再有人请他。农闲时阿旺会进城到工地上找些活计挣点钱,工地离家20多公里,阿旺都是骑自行车往返,有时怕耽误工期,就住在工地窝棚,一个星期回一趟家。为了省钱给两个孩子读书,阿旺没有参与工地交费的集体伙食,自己拿个锅在工地捡点废弃的棍条烧火煮饭,几个月下来就是油渣炖各种蔬菜的结合,萝卜、青菜、土豆轮换着吃,竟也不会觉得腻。工地扛砖、挑混泥土的工作没让阿旺觉得累,反而会说工地挣的多,只要肯卖力的干,力气嘛,多吃点米饭也就有了。
阿旺的两个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阿旺希望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早日发财便给大儿子取名来宝,小儿子名来财。来宝显然是个不爱读书的孩子,小学毕业就开始逃学,成绩也是年年倒数,秀芬见儿子不争气,很是气愤,总是追着来宝大骂:“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读,以后想像你爹一样上工地挑砖吗?”就这样挣扎了三年,来宝熬到了初中毕业。毕业后在家干了几年的农活,时不时也跟着阿旺上工地当起了短工。
秀芬是个要强的女人,其实她一直嫌弃阿旺是个只会使蛮力气的男人,结婚多年也没有给过任何的温暖,更不会说两句甜蜜的情话哄她高兴。她想离开这个家,更多的是离开这个村里人都嫌弃的驼背男人,想到两个孩子还未成年,秀芬离家的心也暂时搁置下来。
来财还算给秀芬挣了面子,考上了县城的高中。秀芬会在干完农活返回家的路途中故意放慢脚步,向乡亲们炫耀着:“我家来财很聪明,这回考上高中了。”田间地头也时常能见到秀芬咧着嘴大笑的样子,很是得意,乡亲们也夸赞着来财要出息了。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来财在学校谈起了恋爱,老师把秀芬叫到了学校。“来财妈,早恋很影响学习的,我已经找你儿子谈过很多次了话了,可是他显然没有听进去,希望你们家长多关心关心孩子,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秀芬最后的一根稻草显然被老师的话瞬间掐断了。一个劲的点着头说:“老师,回家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你放心。”
老师的劝说和秀芬的责骂并没有让来财改变心意,早恋的火焰燃烧的更旺了,来财这对小情侣竟悄悄离开学校,双双外出打工去了,和家人也断了联系。面对家里的各种变化,秀芬坚定了离家的心,收拾行李打算到省外打工。阿旺当然不会同意,多次挽留无果,说是挽留还不如说是哀求,阿旺一直是个听老婆话的男人,只好任由秀芬做主,秀芬毅然决然离开了这个家。
阿旺说秀芬去了邻市的一个早点店打工,离家三百多公里。阿旺很想去看看,但秀芬不会告诉他具体的地址,还悄悄换了电话号码让阿旺联系不上。阿旺很是着急,还好来宝有他母亲的电话号码。阿旺把号码给了邻居阿美,希望可以问出点什么。阿美是秀芬在这个嫁来十多年寨子里唯一的朋友,请阿美帮打电话许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你告诉阿旺不要找我了,我这边有我喜欢的人了,对我也很好。”阿旺并不甘心,一个劲的催促阿美告诉他地址,要去接秀美回来。秀芬没有回答,默默挂了电话。
秀芬回来了,在大嫂文英的葬礼上,阿旺的大嫂突发了脑出血去世了,年纪虽才五十出头。一家人忙完大嫂的丧事后,阿旺以为秀芬会留下,不曾想几天后秀芬被一陌生男子接走了。阿旺接二连三的打击没有结束,在大嫂去世的一年后,二嫂因急性白血病离开了人世。这次,秀芬没有回来,阿旺也决心忘记这个让他绝望的女人。他甚至开始惦记起同村的寡妇,几次午夜去敲响那个女人的大门,被拒绝后阿旺灰溜溜的走了,他的自知之明说服了他的勇气,从此便安分下来。
听说秀芬住院了,挺严重的。秀芬给阿旺打来了电话:“阿旺,能不能先给我打两万块钱,这次生病把我这几年攒下的钱都花完了。”阿旺也没说什么,起身就去县里的银行给秀芬汇了款。几个月后,秀芬康复出院,也临近过年,秀芬回来了,这是秀芬离家5年后第一次回家过年。阿旺虽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嘴脸不经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整天窝在家里看着秀芬为过年忙碌的身影,他对秀芬的归来很是感激,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圆了。阿旺看着自己辛苦攒下钱盖好的新房,加上媳妇打扫的背影,幸福的难以自持,竟笑出声来。村里的乡亲们对这个潘金莲般的女人嗤之以鼻,又耻笑阿旺被人带绿帽子还可以无所谓的原谅。阿旺不以为意,他自以为秀芬已经回心转意,二人可以重修旧好,每日也乐呵呵的。年后,阿旺张罗着叫兄弟们来家里吃饭,买了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的菜,提着往家里走,扯着嗓门叫着:“秀芬,今天煮点好菜,大哥,二哥他们都要过来。”阿旺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应,丢下手中的菜冲进房间,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如他预料,秀芬离开了,还是来村口接她的那个男人带走了她。
秀芬的几次离开让阿旺对爱情彻底失去信心,年近不惑的他还是干着那些体力活,还是秀芬最讨厌的活计。这次秀芬没有换手机号码,但他拒绝阿旺所有的电话,她只是想出去挣点钱,再盖间新房给小儿子娶媳妇用,她固执的以为家里有新房儿子才能娶上媳妇。阿旺还在等待,等待秀芬的归来,即使心里没有他,只要她愿意,他就会守住这个家,也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