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拉山，是昆明沿214国道进入西藏后的第一个打卡点。据说这里是金丝猴的活动区，但我首先遇见的，却是一个“两脚猴”和他的移动咖啡馆。
一辆改装车，车身上写着“404猫咪咖啡”，一个99年出生的广西小伙子，两只慵懒的猫——这便是红拉山观景台上最特别的风景线。他卖咖啡、三明治和柠檬水，背景是壮丽的绿油油群山和蜿蜒的国道。
周六的下午，我坐在他的摊位前，喝着柠檬水，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在此短暂停靠。摩托车、越野车、小轿车；独行的侠客、甜蜜的情侣、结伴的兄弟、温馨的一家人……他们下车，上厕所，拍照，偶尔点一杯咖啡，然后继续匆匆赶路。
人们羡慕他。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能将生活安置在如此壮阔的风景里，羡慕他活成了许多都市人梦想中的样子——“一辆车，一个人，两只猫，浪迹天涯”。
聊天中，我却触摸到了这份“自由”的B面。
他说自己很迷茫。日复一日地看着无数过客，自己却像一颗被钉在风景里的钉子。未来的路越来越不清晰，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这种状态，与其说是洒脱，不如说是一种悬浮。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西藏梦”，并不全是解放和洒脱，同样也充满了寻找和困惑。红拉山顶，就像一个微缩的人生观察站。每一个匆匆过客，都怀揣着各自的西藏梦而来，而那个活在他们梦里的人，却正在自己的梦里寻找着出口。
这并非一个关于“围城”的悲伤故事，反而异常真实。自由与迷茫，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寻找答案的过程，本身就是答案。
我与他道别，驾车下山，返回我扎根的毛尼村。他在山上，继续迎接下一批羡慕他的旅客。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在这片高天厚土上，寻找着自己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本文是「驻村干部手记」系列第二篇。上一篇：《驻村干部手记：在西藏“东大门”，看见四季更迭的浪漫》。下一篇，我将回归村庄，聊聊九月松茸市场里“空篮子”的故事，看看高原百姓的生存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