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宅闻名的阿宅破天荒请我去电影院,于是乎二刷了《我不是药神》。
确实是好电影,不然不会再去细看一遍,还是跟个汉子一起看。
阿宅说,《我不是药神》是继《驴得水》之后,他在电影院看到的最好的电影。
沿路我一直在笑话阿宅,一个粗汉子居然看泪目了,没出息!看我,风轻云淡。
其实,他不知道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强忍着,也许比他泪目更厉害。
回来,便写下了这篇文章。
《我不是药神》感人泪目的地方其实挺多的。
最令人动容的,应该是黄毛/彭浩(章宇饰)。就先说说黄毛。
黄毛这个角色,就像是潜伏很久的TNT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黄毛从抢药出场,到电影进行到转折点(一行散伙),台词真的不多。
因为偿还所抢的药,黄毛出卖体力给程勇(徐峥饰)搬药。当程勇给大伙儿发工资,黄毛的苦力也意味着结束了,准备离开时,程勇却叫住了他,并给了他工资和药,那一刻,他愣住了。在其他人物(刘思慧)打圆场下,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接过了药和钱,道了句:谢谢。
黄毛人物出场时强势抢药的场景,令人感受到的是一股小混混的气息。那种杀人不眨眼、凶狠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然而,在“谢谢”那一刻,黄毛这种情绪buff不复存在。黄毛分明是刘思慧(谭卓饰)随口所介绍那样,“一个农村孩子得病了、不敢回家的孩子形象”。
黄毛看起来没心没肺飞扬跋扈,但一有人对他好,他的“盔甲”就碎了,因为他并没有被人真正好好爱过。其实,我们生活里好多人也是这样。
黄毛的“盔甲”,抵触外在的一切,“为了钱”在他看来是抵触至极的。电影后半段,不牟利无私心、甚至解囊救济病患者的程勇问黄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黄毛说,“以前是”。也说明了这一点。
黄毛只是个孩子,20岁,永远的那么纯粹,一如他清澈的眼神。在“假药贩卖”群殴现场,黄毛那飞毛腿,是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玩命地。在团队散伙时候,他是第一个走的,带着决绝、隐忍、也许还有憎恨道了一句“谢谢”,麻利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力捏碎的杯子,满手的血。他的表达永运是TNT爆发式的,最纯粹的、最富力量、最震撼,最令人动容。
小吕(王传君饰)死后,程勇回头慢镜头,黄毛眼泪噙着泪吃着橘子、面带哀伤的从中景到近景再到桔子特写的镜头调度,虽然一句台词也没有,却极富表现力。黄毛可以说是《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中最具情感迸发点的人物。
黄毛受程勇之邀回来帮忙卖药,误以为程勇“为了钱”才复出卖药,黄毛是抵触的。其实,程勇是以原价将药卖给患者,在程勇搬运最需要人搭把手帮忙时,黄毛恰恰出现了,没有一句台词,径直走进库存搬动药箱。黄毛人物的表现,无需言语,肢体行为就已然令人动容。
《我不是药神》感人的地方挺多,每个人自身阅历经历不一样,对电影的感动点可能也不一样。但黄毛这个人物,一定所有感人点中最顶点的那一抹高光。在所有的人物角色中,黄毛是最平凡、最卑微的。他是一个得病的农村孩子、是一个逃出来没家的孩子,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更容易让我们感同身受,更容易带入我们的同理心。在人物不断丰富过程中,你会发现黄毛其实是一个早熟、懂事(得病不想连累家人)、直率、赤诚的才20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他也是可怜的,家人恐怕早已经忘记了他,“我回去怕吓到他们(指家人)”他对程勇说。当他剃掉长发,露出青涩的脸庞,买了车票,马上就要回家的时候,相信所有观影的人都会为他高兴。这是他能看到的生活的希望和梦想!然而,离梦最近的一次,黄毛,小人物,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却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梦碎时的声音,电影院里却没有嘈杂、出奇的静!
后来阿宅回忆说,当程勇赶到医院,冲着警察大喊‘他才20岁,他有什么罪’,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了!“悲剧,是崇高的!往往更能打动人!”。黄毛无疑是《我不是药神》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承载泪点最多的人物!
如果说黄毛《我不是药神》的情感迸发点,那么,吕受益(王传君饰)是《我不是药神》的剧情发动机。
阿宅说,《我不是药神》的开端-发展-矛盾-高潮-结局,王传君这个角色,至关重要,哪怕这个角色在后面没有戏份。对于阿宅的看法,非常赞同。
在电影里,吕受益是第一个出场的非主角人物,他为程勇从卖壮阳药转向卖白血病药-格列宁药,提供了“契机”。可以说,吕受益对于电影开端起到了导火索的重要作用。
随着电影的发展,吕受益引出了其他人物。抢药情节,吕受益引入黄毛这一感动式小人物;吕受益将单亲妈妈刘思慧(谭卓饰)介绍给程勇,巨大的格列宁药从此有了巨大的病友分销市场;刘思慧辗转介绍教父,教父充当翻译,搞定了印度药品供应商,市场得以闭合可持续发展。可以说,吕受益这个角色,对于其他人物的引出也至关重要。
随着程勇挣得瓢钵盆满,在和贩卖假药商忽悠现场群殴的小高潮之后,剧情的矛盾得以升级。
当程勇受假药商贩的威胁,以及贩卖假药的坐牢恐惧,矛盾随之显露,在散伙宴上是矛盾爆发集中点。这个矛盾一直延续到吕受益的死,吕受益悲恸的妻子、楼梯口拿着桔子的黄毛,都一点点唤起了程勇的内心。吕受益这个角色的离开,给程勇人物内心巨大冲击,从普通人到药神巨大转折,是吕受益的病逝等一系列外在变化带来的。这一点上,吕受益这个角色对于剧情的推动尤为明显。高潮随之铺陈开来!
不论角色设置对于剧情的功能,单从人物刻画上讲,吕受益这个角色也是可圈可点。
阿宅说,吕受益这个角色的塑造,离不开小小的橘子。橘子起到了对角色画龙点睛的作用。
现实生活中,橘子是病人能便宜买到又富含营养的食品。在电影里,吕受益这一角色的演绎,如果没有橘子这一象征符号,会减分不少。那句浓浓的上海口音“你吃个橘子好不啦”,在电影里反复出现。初次见程勇,“你要不先吃个橘子好不啦”;在病房里,程勇来探望,吕受益宽慰他,“吃个橘子好不好”;吕受益病逝后,黄毛流泪吃着的,也是橘子(想是吕受益临死前给的)。橘子这个道具,是演员王传君拍摄前体验白血病人生活,从白血病人口中了解到并应用到电影中的。人物的刻画离不开优秀的演员(职业)。
吕受益这个人物也是一个悲剧,但是不如黄毛那么血淋淋极和爆发力。阿宅说,吕受益的悲剧,更像是流水一般,慢慢侵入人的内心,瞬息无声却又剥离不掉,侵扰着你。吕受益这个人物,是有过幸福的。如果细看,你会发现很多细节,比如程勇来吕受益家吃饭,墙上的照片虽然仅仅几秒的镜头,却可以看到夫妻俩曾是个幸福的一家。二刷《我不是药神》的时候,新的感触在,同为患者,也许黄毛是一种认天认命、自暴自弃式的,所以无所顾忌,而吕受益,是一直是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式的,因为他曾幸福过,他有不离不弃的妻子,他有孩子出生时给予他的希望,他有活下去的动力。可他还是无奈去世了,人物的悲情就在此,这也是程勇在小吕这个角色病逝后发生转变的原因。仿佛听到希望泡沫破灭的声音……
接下来,说说单亲妈妈刘思慧和教父这两个角色。
刘思慧,出场非常惊艳的钢管舞,让人印象深刻。没有人知道演员谭卓为了这几秒舞蹈受了多少伤。网上说骨折,我不知道,可能不至于吧,但舞蹈受伤一定是有的。总之,人物的刻画,离不开优秀的演员(职业)。
这个角色,是卖药团队中唯一女性角色。在一群男性角色中,唯一女性角色,要么是最为靓丽的那一个女主角;要么是协调其他男性角色,在所有角色中穿针引线使剧情自然平滑、避免荷尔蒙失调的那一个配角。刘思慧这个角色设定显然趋向后者,但不失出彩。
最出彩的镜头,除了惊艳的钢管舞亮相,就是舞厅里那三声“脱!脱!脱!”舞厅里男人让刘思慧跳舞,程勇坚持,她今天是客人,砸钱让男人上台跳舞。刘思慧看着非常的解气,冲着跳舞的男人吼叫着“脱”!“脱”!“脱”!眼里却噙着泪,也许她想到了自己吧。
在和阿宅看《我不是药神》时,这一幕,后排传来了女性小声的抽泣声。阿宅在回来的路上说,可能是有故事的女人!那种被生活压迫、被生活强奸,想必很多人都深有感触吧!而三声“脱!脱!脱!”是那么地释然、解脱、超然。
再说说教父。
教父戏份是非常少的。一个翻译,为什么找一个教父角色来设定呢?阿宅说,教父的设定,带来的是信仰、善良上的审判。如果找翻译,找来的是一个其他的药贩子、病友等等职业设定,可能没有教父这层面信仰、善良上的拷问的视角。同理,周一围饰演的警察,职责和情理,也带来了情与法的视角。当然,警察是故事需要的角色设定,不是特意为之。
教父是有信仰的,在贩卖假药救人的伦理困境,教父选择作为了团队的翻译,帮助程勇。在面对真正的假药贩子,当程勇一众在台下嬉笑、嘲讽,教父却是第一个站上台去揭露、去搏斗。同样是假药贩子,教父选择帮助程勇,而勇敢第一个站出来揭露假药贩子,教父是有自己的价值判断的。面对信仰、教条、法律、制度的框架,教父维护的是最纯粹的善。对于法律对于假药的界定,程勇和被揭露的药贩子,其实都是假药贩子,但程勇的药是可以救人的,而不是害人,这就是区别。法律有时候是会失灵的,但善良的人心不会,永驻心间。
最后,谈谈程勇。
当看到电影开端的时候,程勇让我想到了电影《阿郎的故事》里周润发饰演的人物形象;当看到电影末段,周一围饰演的警察在吉普车前等出狱的程勇时,阿宅说他想到了《英雄本色》里张国荣饰演的人物形象。好的艺术手法可以模仿,但塑造角色的角色弧线是不一样的,因为不同的电影是不同画面讲述的不同故事,《我不是药神》无疑做到了主角的角色弧线。
《我不是药神》可以看做是一场“程勇的救赎”。
角色的变化,随着剧情一步步抽丝剥茧显现出来。从最开始一个卖壮阳药、打老婆打律师、吊儿郎当的社会底层失败者,到后来艰苦创业初有成就的小企业经营者;从“只想要钱”的小商人,到真的变成悲天悯人、兼济天下的“救世主”;从害怕坐牢半途而废的自私药贩子,到最后愿冒着坐牢风险也要为穷病患谋福利的无私“药神”。程勇的角色性格、品质、心境等方面的逐步转变,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从对程勇的拳打脚踢的到拒绝抓捕、惺惺相惜的警察小舅子;从瞧不起到为了维护他替他去顶罪的黄毛;从关上门穿好衣服刘思慧的那个笑容;从贪婪、狡黠到拒不暴露程勇的假药贩子;……所有人物的互动,都直接或间接塑造/烘托了这个主要人物,程勇的人物形象也逐渐高大起来。
徐峥所扮演的程勇,是所有角色中最为饱满的角色。当所有其他角色都演绎的不错的时候,这个作为主要线索式的角色不想立起来都难。
写在最后的话
电影《我不是药神》其实是取材自15年“印度抗癌药代购案”,程勇原型即当事人陆勇。其实还有很多可以聊,笔触有限,有兴趣可以留言。
(原文发布于微信号:A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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