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天,畅来找我,她失恋了,可能男生面前,就只有当着我哭,我不会嫌她丑吧。
畅自初中起,便一直是女中英豪。成绩优异,中升高不如意,在高中依旧耀眼,高考重蹈覆辙。命运似是不公,她却毫无怨言。选着自己还算看得起的学校,投着自己不排斥的专业,从成都到杭州,依旧光芒万丈。
没人觉得她失败过,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毕竟,白羊座的她,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女生。倒也不指别的,她爱尝试和体验更多,与我颇多相似。
畅在诸多事情上,甚是英武,唯独感情,感性却多过理性,这也可能是大多数女性的通感吧。
畅在万达广场等我的时候,我并没认出她来。剪残的刘海,她事先已经打好招呼。至于大镜框粉红色的眼镜,里面并无过多的神彩。
和她坐在一家咖啡厅。按她的要求,安静,能让她给我讲故事,并允许她大哭一场的地方。这家咖啡厅前身是星巴克,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我很不高兴,我的卡不能积分,毕竟我并不那么关心分手,我只想好好哄她。
畅并不纠结太多感情的问题,被我追问了许多诸如为何爱他?感情一直强烈?没觉得你们不合适?这些问题后,畅也动摇了些情感定位。
畅说最多的话:好难过。
也不尽是感情的事,烦心的事情总会压缩了打包一起砸来,双击之后,挡都挡不住,挤满生活的内存。
研究生报考人大,校线过了没过院线,调剂工作还未开展,求学有无门路还不可知;回成都以为是为了前男友,分手之后留这个城市还有理由吗,好歹学术背景都在杭州。
畅很迷茫,想抓很多东西,却一样没抓住,那些计划中的转折点,都已错过。
我喝着苦不堪言的香草拿铁,吐槽着这家店用的咖啡豆是和我有多大仇,让我胸闷。托着腮帮,我没事儿人似的对畅说:那就玩吧,想旅游,想颓废,随便你要干嘛,照你的想法去生活。
畅很不理解,她要毕业了啊!考不上研,该工作吧,不行也该找个实习。
我沉默一会儿,因为嘴里真的太苦,呸。“怕什么,你以为很有计划的生活,也不过是被推着走。”
(二)
我给畅聊着我自己的事情。有工作,有国外录取通知书,顺风顺水,莫名其妙生场病,不得不休学在家。
大四的时候被休学,谁都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我依旧很淡定。同级那些朋友,不愿意多提,只说毕业一定滚回去好好散伙;关系好的学弟学妹知道后,表示非常开心能和我一起上课玩闹,交友不慎。似乎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起哄的瞎掰的,大致都为我有大半年的假期感到幸福。
唯独长辈们。
老妈说我辞掉工作,延期录取,凭白无故什么都不长,光添一岁年纪。老师们担心我不务正业,也偶尔会关心我的状态,左不过是让我每日三省吾身,要端正。
我唯唯诺诺答应着,回过头来想,长辈们想看到的,大抵,应该是我需要悲伤一下,能哭最好。我并不是多么坚强的人,想着黛玉葬花会哭,梁山水泊死人会郁结很久,但有些事,并不是做出观众想要的表情,就能过去。总归,生活是自己的。
我开始写作,英语专业的我,平时并没有太多方法让周围人知道我还有这一爱好。我开始旅行,并不是窝在家里才能反省自身。我开始找点兼职,多体验些工作,反正研究生专业还没选。
写的东西孤芳自赏一会儿,倒是积累了些忠实的伙伴。自平台拿到了原创评论和赞赏功能,而我其实还没写几篇,一些被选上了网站的首页,一些被专栏收走,最近又被电台频道要走了授权,我也很惊讶。旅行的时候,有幸能拜访一位在当地的作者,聊一晚上,受益颇多,纠正了自己对一些事物片面的看法。兼职嘛,收到很多邀请,目前正在挑选,有些,依旧是英语学生很难进的行业。最近老师来关心我,她真的很开心,应该比见着我夹着尾巴学乖更欣慰。
我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幸运,这是强者的谦词,我还不是强者。我曾和一位好友讨论过我的事情,当时我和畅一样,对现况很不满。
好友说,我们所处的环境,周围的人,心中都有一把尺。而老一辈的人心中,因为年代原因,这把尺几乎是一样的。他们用这把尺去丈量一切他们愿意去丈量的人事物。虽然他们也乐于接受新事物,但显然,我们需先接受被测量。
所以,一旦我们出格,我们奇怪,我们便不应该,我们便是错。会有人替你担忧,会有人替你心慌,会有人替你预言不堪一击的未来。往往,我们认了,信了,照着,去做了,去扮演那个loser。
(三)
我对畅说,你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怕毕业找不到工作,那就现在去投,各种海投找不到再说;怕调剂不好,先等调剂的事情出来再议;爱情没了,要喝酒要买醉要放浪形骸,那就去,总会腻,说不定有艳遇。
没人能让你对生活悲伤,即使你并不坚强。
畅恢复了些神气,她要在锦江区找实习,住我家,给我交水电。我终于喝完这杯咖啡,大喜,忙说:不用不用!
我们不需要皱着眉头,告诉看热闹的人,我在悲伤的日子里,还流着眼泪。日子可以悲情,但生活依旧需要向上。有计划也好,没安排也罢,谁的生活不是被推着走的。与其自怨自艾地被拽,不如坦坦荡荡自己走。
佛不入地狱谁入?入了才知道,那TM是天堂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