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文革结束不久,娃娃亲依然盛行。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流行着这么一句话——放不放,走三趟;成不成,酒三瓶。如果男方的父母知晓某家有一女子,即可找人去试探口风,这便是第一趟。如若女方家没有推辞拒绝的意思,就可以继续走后面的两趟,但若女方家说了“大可不必再因此事登门”之类的话,男方家亦可另寻良缘了。能走到第二趟的话,男方死乞白赖的客套几句,热情一下,那两家人就可以初步达成一致,如此,这桩喜事就算有戏。到了第三趟的时候,就差选定插香、过门时间了。男方家在登门之前一般就会请先生翻一下历书,择一个良辰吉日,做一些准备,待到两边客气的差不多时,就会把这个日子提出来,女方家自然半推半就的就应下了。三趟走完,就等着后面的程序走完了。
村里的葛老三养有二女,两姊妹都普普通通,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刹一看和村里的其他姑娘一样没啥特别的。可仔细一看二女儿葛灵,着实有些惹人爱,也许是因年轻显得稍微润嫩些,就像是一个鸡窝里孵出来的小鸡长大后也不会完全一样。相比大女儿葛清,葛灵确实比较水灵。
天刚蒙蒙亮,昨晚的月牙儿似乎还在留恋黎明,未曾有离去之意。葛灵就赶紧起床,刷个牙、洗个脸,简单收拾完后就拌了一碗“猫儿饭”填肚。随即拿上绳子,抄起镰刀就出门扬长而去了。她要趁着早晨上坡的人少,借着露水还未风干,找一些鲜嫩猪草背回家,把圈里的猪养得乐呵起来。
当来到荒山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几只黑山羊正低着头认真的享受这难得的美味。她心想:这谁呀,居然这么早就来放牲口了。来不及多想,她紧忙抡起镰刀弯下腰去割草,尽管鞋子已被小路上的露水打湿,泥泞不堪。可看到一丛一丛的嫩草,她的脸上就会欣喜微笑,心想着:还好没被这些牲口抢先。遇到少的地方则绕开玉米杆子细心的找准草根用力一刀,这一来二去,叶子上的露水加上晨曦的雾气早把她的头发给打湿了。割了一把就站起身撩一下前额已经湿润的几缕发丝,顺势将手里捏住的草扯出几根拧成麻花绳捆好,堆在一旁。又眨巴眨巴通透的大眼四下搜寻,看到哪里有草又麻利的冲过去,嘴里却在细语叨叨着:“这砍脑壳的牲口真不是人,居然和我抢嫩草。”她此时心里只顾着和山羊去争抢鲜草了,否则她不可能没反应过来自己骂牲口不是人,也不可能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一直躺着一个人盯着她看呢。
“诶,妹儿,你干嘛骂我的牲口不是人呢?”马小良嬉皮笑脸的说道
“哟,是小良哥啊,看不出来你挺早的嘛!”葛灵客气的回道
“诶、诶,别套近乎,我说你怎么骂我的牲口?”马小良又调戏道
葛灵觉得有些羞涩,小脸开始泛红:“我没呀,你肯定是听错了。”
马小良跳下石头收起笑脸走向了葛灵,故作正经道:“我听的清清楚楚,你可别耍赖,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再割这里的草了。”
葛灵被这番戏耍乱了方寸,心里小鹿撞的扑通扑通的,完全忘记了牲口本来就不是人,再说这荒山也不是谁家的,紧紧张张的说:“小良哥,我已经割的差不多,就先回去了,你自己赶后来咯。”说完就用绳子把草全部捆在一起,把镰刀插在草里,熟练的甩在背上就要走。
马小良却不干了,越来越起劲,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在多割一点嘛,你那小点哪够喂呀!”
葛灵一把甩开马小良的手就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全然顾不上前额湿润的几缕青丝遮住视线。此时,她听见了山谷里的乌鸦传来了几声发闷的鸣叫“嘎、嘎、嘎”,叫得她心里直哆嗦,跑的更快了。
马小良则看着蔚蓝的天空邪笑着,吓的月牙儿也褪去了羞涩的面孔。这太阳才小心翼翼的爬山了山坡,荒山依然微凉,让人觉得甚是诡异,马小良欢笑着把牲口留在山里,自己却跑回了家。
马老六见到儿子急匆匆的跑回来,就把手中刚划燃的火柴扔进灶里骂道:“你这小私儿咋就回来了,牲口勒?”
“爹,我想说个媳妇。”马小良气喘吁吁的笑道
“你说你家妈,快给老子滚回去看好牲口,不然给你说个老母羊,还说。”马老六不屑的骂道
马小良认真的笑道:“爹,我是讲真的,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儿媳,要不要就看你的了?”
马老六见他不是像以前一样说笑,便缓和了一下,好奇道:“你给老子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讲不出个一二三,牲口少了,老子断你的肋骨。”
“就那个,葛老三的二姑娘,她可是劳动的一把好手,挺勤快的,相貌也好看,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眨巴起来更好看了。老实又贤惠,要是你把她说到我们家来,肯定能帮你做不少事,起码以后的牲口也不用你逼着我去放了。”马小良兴奋的一口气就说完。
“说完了?说完就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看好牲口,把羊弄丢了你也就别回来了”马老六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底却在嘀咕:老子知道了,心底有数,吾儿放心吧!
马小良了解他爹是什么人,自然掉头就走,跨出去没两步,就回过头把马老六放灶边的鸡蛋拿了一个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