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头顶的窗开着,幸好有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偷袭的风。
清晨,睡意在滂沱的雨声中朦胧起来,我想大概是这个时间才开始做梦。
最近的梦光怪陆离,醒了之后还让人心惊肉跳。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太多大卫林奇和坡,耳机里充斥着Trip Hop,
碎裂的摩擦音,哦,还有无论什么姿势骨头都硌着难受的地板的作用。
梦到出走的姐姐,梦到4月刚来找我的朋友,梦到奶奶,
梦到老房子,一条娃娃脸的小狗,更早的朋友。
梦到我侧卧蜷缩在料峭的悬崖,姐姐在身后抱着我,
保护我不让我掉下去,又不断地推我更靠近悬崖边,
我颤抖着祈求,别,我会掉下去,我会的。
姐姐在我耳边絮语着,不会的,再忍一下,我不能再退了。
梦到我眼睁睁看着搜索的队伍在悬崖下的溶洞漫不经心地勘察,
梦到我们再一次死里逃生,没有被滑腻的人形制服怪抓到。
梦到我们分道扬镳,不,我站在原地,她在我的原地消失。
小时候我经常被噩梦魇到,夜半惊醒,感觉灵魂被抽离身体,悬浮在上方俯视着我。
我一遍一遍默念妈妈教给我的咒语,试图把意念集中在手腕上的手环,
手环上印着藏文的大悲咒。我总是带着妈妈送我的手环手串,朋友也会送这些,
但我统统不戴,我只能戴妈妈送给我的。现在我很少被魇到,但我也开始尝试摘下手串。
收在抽屉里,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很努力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大多数人的劣根还是我的,夜里紧紧地抓住门把手,赤裸布满自我鞭刑血痕的身体,
软弱地跪着祈祷,让我吻你的指尖,怜悯我吧,爱我吧,
也在我的额头落下你的吻,驱散黑暗和迷雾,指引我方向吧,
把你施舍给世人的,赏赐一点渣滓给我,我就愿意奉上我卑劣的肉身和灵魂。
你这样懦弱丑陋地祈求过,却在按下门把,推开门的瞬间,小丑面具已戴好,
在鲜花、掌声和簇拥中,说,人最后不是被现实杀死,而是梦境。
一开始是在夜里,然后漫溢到白天,一开始是紧闭着眼睛,
然后,直视着。
说,人最后不是被漠视和恨杀死,而是爱和希望的变形。
面具下苍白的嘴唇,只是自顾自地在单句循环:
扯下我的面具。或者,赐我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