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转了好几条街道,给翟克买来他爱吃的灌汤包。
喊了几次,才不情愿地从房间里出来。皱着眉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也不容易,昨晚学习到那么晚。带点儿起床气可以理解。”我一遍遍地挣扎着跟自己对话。内心的怒火沿着全身的毛细血管狼奔豕突,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一口包子咬下去,汤汁溅到校服领口处。
“靠!……”嘴里嘟囔了一句,同时把包子往往盘子里一扔,抽了几张抽纸在衣领污渍处来回擦。
我跟他爹对望了一眼,都没吭声。因为知道吭声之后的结果,一定是声嘶力竭不管用,接着双双出手,男女混打。
什么招都使了,都不管用。
那天,他爹跟我说,每天看现在的翟克,心里都堵得慌,真不如看他姥爷养的小狗心情更愉悦。
我很不满意地回了一句,你这么说,对得起那条可爱的小狗吗?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孩子。
我跟他说,你们班主任赵老师不止一次夸你聪明,如果你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进入班级上游应该没问题。
他很不屑地轻哼了一句,戚,说你天真别让无邪听见。你觉得哪个老师会对家长说你家孩子就是个笨蛋?我亲耳听到我们老班有一次夸我前位聪明,夸得我在后边都坐不住了,谁不知道我前位每次考试都倒数?
他爹跟我说,嫩娘俩同属一点就爆炸的物种,最好别正面接触了。他的教育问题我来管,你别插手了。
我乐得清闲,却屡次看见他爹从他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嘴唇都打哆嗦。
这次月考提前了几个名次,却依然沉浸于班级中下游狗刨。他爹厚颜无耻地对他极尽赞誉。
“很不错嘛,有进步。”
“那是。”
“每天前进一小步,年终考就会有更大进步。”
“那是。”
……
实在是惨不忍听。在他爹看来,北大清华的曙光已然照耀在他脑门上了。
国庆假期第二天回老家,他姥姥问他作业做得怎么样了。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差不多快做完了。
我在一旁如坐针毡,忍不住就揭穿了:光摊在桌子上,还没动笔就快做完了?你姥姥你都敢骗?
没想到,他恼羞成怒,一步跨到我跟前儿,大声说,你再说一遍?
我住了嘴,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再说一遍能怎么着?不能怎么着!但是很难说老中青三代会不会打成一片。他姥姥的暴脾气,我都领教了四十多年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他姥姥举着炒菜铲子从厨房里奔了出来。
“你刚才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再说一遍我听听!”油腻的铲子在他面前直晃,他没敢再接话,眼神儿闪过一丝慌乱。
“你回家跟你爷爷奶奶商量商量,你们老少如果都这么不待见你妈,我就不让她回去了。你这个态度对她,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欠了收拾。”
他爹干坐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
继而,炒菜铲子又转向了我。“平时那些本事来?连自己个孩子都教育不好。就知道回来跟你爹娘耍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后教育不好别领着进这个家门了!”
到底也是欺软怕硬,那天被他姥姥劈头盖脸收拾了一顿之后,收敛了很多。吃完饭,没用我跟他爹督促,自觉地上楼写作业去了。
一直想找到更切实可行的手段来教育他,也看过很多关于怎样跟青春期的孩子和平相处的书,大道理我都懂也都能理解,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总是不得要领。
两种答案吧,要么我是全天下最失败最怂的妈,要么教育青春期的熊孩子是全天下最棘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