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历史上最得宠公主之一的爱情。
在平常人看来分外普通的爱情,可在公主的眼里,却弥足珍贵。
虽然结局不好,可,此生至少无憾。
十二岁那年,备受父皇宠爱的我带着丰厚的嫁妆,在还未出嫁的各位姐姐各种嫉恨的目光中,红玉凤靴踏着红毯,绣着金丝的鸳鸯喜帕晃动间,被丫鬟扶掖着坐上了房家的花轿。
那日,喜庆的唢呐声在长安上空徘徊了许久,久久不肯散去。
红妆十里,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繁花,炫花了双眸。
那日,整座长安成了空城,唯余我的花轿走的那条道,人潮人海,都来围观我这个备受圣宠的公主出嫁。
从小到大,一直在父皇的宠爱和关爱下长大。
后宫上至众妃其他兄弟姐妹下至奴仆,无一不对我忌惮乃至敬畏,一路顺风顺水,父皇将我嫁给房家房遗爱的消息传来时,并没有多少惊讶。
房家家世显赫,房玄龄大人更是朝中之重臣。
儿子却是一点也不争气,房遗爱喜好涉猎,人却生性懦弱,胆小怕事之徒,这也是为何对我言听计从的原因。
嫁入房府几载,房府每个人对我都是分外的恭敬,就连房大人这个公公每次见我都要行礼,怎么说都不管用,时间久了,也懒得去纠正了。
在这种日日单调无聊又枯燥无味的日子下,心情一度烦闷不已,遗爱见此,建议我去会昌寺上香散心,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此去,却是命运之盘彻底偏离原本命定轨道的契机。
会昌寺位于长安西北的金城坊,寺里的大主持是著名的萨婆多部道者道岳,会昌寺香火之所以繁盛的是因为玄奘大师经常光临此讲解经文。
一路行来,路边景色依旧。马车驶出城后,耳边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轻轻撩起帘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窜入鼻间,顿时神清气爽,鸟儿婉转的啼鸣如悦动的音符,眼前蓦地一亮,心下触动不已,一种叫做自由的词语第一次出现在脑海。
入寺后,看着人潮,心里顿时一阵烦躁,于是差丫鬟代为上香,禀退身后的一干人等,难得清净,不要让人扰了才好。
寺内的小路随着深入,越来越幽深,两边的景物亦是愈来愈多,墨绿墨绿的树叶遮住了太阳投下的一片片炙阳,脚尖似是生了根般,不肯在前进一步,原来,大自然这般美好,太久太久的被束缚,以至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神思恍惚间却被一声轻咳打断,怒气顿时溢满,转身正想发作,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生生扼住了喉咙。
光溜溜的脑壳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光彩,光洁的额头下是闪耀着粼粼波光的星眸,碎钻般璀璨,粉嫩的薄唇勾起一抹极其清浅的笑意,温润如玉的清新,脱俗,青色袍角,被风轻轻撩起,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归去。
那一刻,心湖被投下了一颗石子,从此以后是再也停不下的波澜起伏。
满心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心里柔波翻涌不息,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或许是目光太过火辣,竟是吓得他口里念着阿弥陀佛落荒而逃。
看他急急奔走的身影,心中多日笼罩的乌云顿时全部散尽,迎来了阳光明媚的蓝天白云。
遗爱看着去了一趟会昌寺后就心情颇好的我,有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我淡淡的转开了话题。
但却对他的态度却好了许多,许是知道对不起他罢,给不了他最珍贵的情感,就对他好些,梦里不知何时开始,每天晚上都有了那个傻和尚的身影,而,白日里一种叫做想念的感情慢慢变深,直到察觉之时却是再也无法抽身。
难解的想念下决定着是不是该再次去一趟会昌寺,父皇却来了圣旨,宣我进宫。
圣意难违,不得已只得先进宫,却没有想到在宫里碰见了他,也因此知道了他竟是玄奘大师的高徒,辨机。
玄奘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繁杂晦涩的经文在他的口里竟是生动无比,变得分外有趣。
不过,在他旁边做记录的他,辨机,更让我感兴趣,用手支撑着下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许是很敏感,刚看了不到一会儿他就脸色通红,一双星眸和我对上,湿漉漉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瞬间逃开了我的锁视。心里软软的,一股奇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经文讲完后,他和几个同门善后。其他人皆是散了,想了想,提着长长的裙角,向讲经台跑去。
他看到是我,星眸一阵愕然,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就在这一刻,我轻轻将唇凑了过去,电流噼里啪啦炸开,奇异的触感散遍全身,看着他瞪大的瞳孔,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从怀里掏出神宝梦枕塞进了他怀里,不顾他的反应,告诉他每天晚上一定要枕着它睡,霸道的宣布着自己的心意。
以后,每个月,都会去找理由去会昌寺上香,其实每次都是让丫鬟代为上香,自己则是去缠着他,腻在他的身边,嗅着高山流水的气息,看他认真背诵经文的模样,看他对着自己笑时星眸里柔柔的暖意,看他因为一个简单的拥抱而满脸通红的模样……和他在一起,整日整日都是繁花绽放的绚丽美景。
谁知,美丽的时光却不及他的眉眼纤长。
他行刑的时候,我身着丫鬟的服饰,灰头土脸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太宗以以下犯上罪名判了玄奘大师高徒辨机腰斩之刑,奇怪的是,玄奘大师竟然没有出来为自己的徒儿求情。
呵,真是这样?
不知是何人告诉父皇自己将他御赐的神宝梦枕遗失,父皇命御史暗中彻查此事,却没有想到御史竟然发现了自己和他的私情,后上奏父皇,父皇大怒之下,当场下旨判他腰斩之刑。
腰斩啊,这般残酷的刑罚,他怎受的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已经被压往刑场,我急急进宫,却被守卫拦在宫门口,说父皇不见,竟还被强压回房府,禁足。
看着紧闭的房门,那一刻满心满眼的绝望铺天盖地,一想到他即将血溅刑场,心里顿时惧怕不已,满目的酸涩。
最终,在丫鬟的帮助下,穿着她的衣服,混出了府。
一路疾奔,发丝散了、乱了,来不及去拾掇,耳边风声鹤唳,尖锐而凄厉。肺里因为供应的氧气不足而叫嚣,撕裂般的痛,可,不能停,他,会等不及。
拨开阻挡住的人群,冲到最前面,却看见刽子手正把明光闪闪的刀挪到他的腰间,这个傻小子,骨节分明的手竟然捻起刀上的一只蚂蚁,爱怜的将他放在地上,也就在此刻,眼前一阵红色血雨。
那双星眸在最后一刻看向了自己,星眸里,划过不舍、依恋,最终却是意味深长的释然和解脱般的幸福,唇边的清浅笑意刺痛了我的眼。
“不……”
歇斯底里的痛传遍心室,心脏不断的抽搐着,痛、痛,心痛的快要窒息,辨机,辨机,为何这般傻,是自己一手将他推上了绝路,辨机……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仍然在朦胧间感受到了被人强行拉上了马车,辨机,辨机,你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辨机,没有你,我怎么走完剩下的路,辨机,你……等着我……
贞观二十三年,辨机逝世。
……
永徽四年,高阳与其夫房遗爱意图拥立荆王李元景,谋反事泄,高宗赐其自尽。
……
面前的毒酒泛着莹莹波光,就像你的眼,毫不犹豫端起,一饮而尽。
辨机,终是没能替你报仇,不过,这样也好,不用一人在这世间苟延残喘,终能在和你再次重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