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个问题,这关系到我这辈子的幸福。
看着屏幕上的字我有些恍惚,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笨笨的不懂表达的人。
我一直很懒,能偷懒的我都会尽力偷懒,惠是个逆来顺受的丫头,也就理所当然成了我偷懒的主要输出。
我总是一脸恳求的把家校联系本甩给坐在我前面的惠,惠也总是用她娟秀的笔记帮我记录作业题目,有时候我还会把抄写类的作业也扔给她,她都微笑接着。
甚至有一次我突然自己写了一次作业,还被老师怼住说我怎么让别人代写作业,老师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字迹。
惠的右眼是浊的,能微微看见一点东西,私下聊天她也曾说因为身体缺陷而自卑。可她总是很开朗的笑,让我总觉得,她的左眼里装着清澈的大海,有时候一瞬间我觉得柔情似水也不过如此。
惠总喜欢回头趴在我的桌子上,感觉离得很近很近,不由得让我老脸一红。不过她的圆圆脸配着丸子头真的很可爱,忍不住抬手拍拍她的头,她也乖巧不闪躲。
惠不太说话,也许是不爱说,也许是不善言,有时候问出来的问题也让人哭笑不得。就像这次,我毫无准备,甚至,她问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我连一直把她当妹妹都说不出口,倒是觉得一直在欺负她。
总是甩过去作业本,问她要笔记,考试看她答案,有时候还蹭吃蹭喝,我从没想过喝她喝过的东西她会怎么想,我只是想偷懒不做事,而她总是纵容我的懒。
我姐说不要欺负惠了,我说哦,那天,她自己从我桌子把作业本拿走写了。
你问吧。
我摇摇头,镇定了一下敲上三个字。
嗯,你喜欢我么?
怎么说,我看到这句话,我只想到了一种怜惜的喜欢。
可我偏偏一点都没有怜惜。
我感觉自己不是懒,而是烂。
心里突然感觉很闷,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如果我说不喜欢那肯定不对,我喜欢,可这不是爱,我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也知道她想说的意思,可我没办法回答。
我喜欢,可我不爱,可她要的爱,却问我喜欢否。也许是大智若愚,又或者深思熟虑,我被问得焦头烂额。
我该怎么说,才能不伤惠的心?
我有点郁闷,也有点窃喜,我郁闷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窃喜在我身上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女人心海底针,可男人开始琢磨这根针,事情就更复杂了。
我忍了忍没回复,转身打电话问我姐。
姐姐问,你喜欢么?
我说喜欢啊,当然喜欢,就像喜欢姐你一样啊。
姐姐问,你爱么?
我说不爱,只是喜欢。
姐姐说,那就说喜欢吧。
我说啊?可这样不是骗了她么?
姐姐说,惠只是想要个结果,她知道你们走不到最后的。
我说啊?什么?
姐姐说,你不懂女生。
我不语。
后来,我们神奇的在同一所高中,可不是同一个班,没人依靠,我也没再偷懒,入冬那会儿,给她挑了条银白色的围脖,她兴奋的说很喜欢,笑得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我揉揉她的头,啊呀,送你的记得带上,说完转身就走了。
也许就是我姐说的,这一段喜欢,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她找了个同班的男朋友,我们都一如既往的默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明白。
我没有挽过她的手,也没有吻过她的唇,没有对视过她温润的眼眸,来不及浪漫开头,就淹没在时间的潮水中,随着月缺而消失退去。
只是喜欢,不是爱情。
我有时候会想起她的眼睛,就像一扇窗,我曾见过窗外的,最美不过的风景。
岁月不饶人,而人也更不饶人,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街上遇见惠,她走在一个男生边上,挽着手,看着他,眼里只有他,温柔的目光让人难受。他也看着她,他喜欢她,他爱她,我能看出来他们都很喜欢对方,也都爱着对方。
我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走过,默默不语,我没有理由搭讪,他们不需要言语。
就像一个无关痛痒的路人,在想着无关痛痒的事,我整整领子回过头,直走吧。
摸摸鼻子,呵,这所谓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