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于我,不止是一个地点,而是一段时间。

        每次无意间看到另维早期的那些小说,都觉得很温馨,可能因为是发生在四中的故事。陈北词看到逸夫楼黑板写下另维名字的地方,可能也恰好记过迟到的我。杜净一曾经坐的那个座位,或许我也在某次考试的时候在上面奋笔疾书。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趴在课桌上写的故事,人都长大了,但是故事还在那里。

        高三进至善楼的时候我在课桌里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应该是哪个学长留下的,我没有扔,又特意塞回原本的小格子里,直到高三毕业收拾东西又摸到了它,我原本都忘记了它的存在,这次我把它带走了,就很不起眼的小东西,但是我觉得挺美好的。

        在窗户纸上看见很多留言,各种颜色,各种字体。座位换来换去反反复复一年,每次看那些话都有不一样的发现,总是觉得某一句里面应该就藏下来很多小秘密。

        我比比划划用手指在窗户纸上写下喜欢的名字,同桌看到了说我没出息,气不过拿起记号笔就落下了我不敢写的名字。我其实是很开心的,但是又用各种颜色的笔小心翼翼去覆盖,直到模糊的看不出来,只有我知道那里写着什么。学校没有人认识他,但是我害怕妈妈开家长会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了窗户上熟悉的名字,隐瞒了那么久的小心思就会暴露。

        害怕别人知道 但我还是偷偷摸摸的在墙角,在书桌的缝隙写下来那三个字母,我希望有一天回去再看见,我能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我想写下来,因为那三个字母,伴我走过了我觉得最难熬的时间,也陪着我度过和小伙伴们一起奋斗最开心的日子。

        后来走的时候,我把贴在桌上画到只剩最后一天的倒计时撕了下来压在笔记本里。桌上的纸条没有撕掉,大概是写着南科大学长送我的话,他们说今秋九月希望我们能在南科大相见,纸条上写的是:只有沉的下去,才能浮得上来。我想可能下一个学妹或者学弟会看到,在高三开头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有着我当时摸到打火机的小欣喜。

       

图源见水印

        我能记起的高中都是很美好的。体育课的时候去打一场羽毛球出一身汗,然后去栏杆那里偷偷摸摸买一杯奶茶和零食,拿回来坐在明德楼前的桌子上吃。吃完再去至善楼蹲着,看哪条鱼最丑,哪条鱼最笨。

        我记得有一条不会游泳的鱼,真的是它不会游泳!超级蠢!我每次都在一池子鱼里面找它,它游走我也在边上跟着它跑,我总担心它会被其他鱼嘲笑,因为它总是一个人,它不会游泳。我怎么跟你解释一条鱼不会游泳?我说的时候从来都没人相信,然后我就拉他去楼下看那条鱼,看过的人都认同我的观点,它不会游泳。我想我要回四中看看那条不会游泳的鱼还在不在,或许它生了宝宝。

        文啰啰说那个池塘里有他从北大捞回来的两条鱼,硬是撑过了那么热的天气从北京带了回来,放在了至善楼的水池里,我每次也想找到那两条鱼。还有一条最大的,有次我蹲在边上发呆,它在我面前跳起来差点把我吓摔进池子里,我同学说我在四楼看见你差点掉进去,我说是的有条傻逼鱼吓我,后来我经常骂那条鱼,但是它再也没吓过我。

        他们说上一届学姐学长都把那池塘当许愿池,一把一把硬币往里扔,最后捞起来成桶的硬币。而我们这一届就当动物园,一日三餐扔面包屑,后来年级主任说不要再喂了,那些鱼早晚会被我们撑死。因为他们说鱼只有七秒记忆,诶这有吃的!我要去吃! 诶这有吃的,我要去吃!诶这有吃的,我要去......

        除了鱼是很治愈的之外,我老是站在明德楼前看学姐学长写的东西,他们说我现在在清华园写下这些文字...记得方文静学姐因为艺考差一分在放弃文化课三个月的情况下决定裸考清华,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感同身受,我考不上清华,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些感受也曾在我身上。有一次看哭了,哭完再回教室写作业,就真的很好,至少我心里知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我还觉得最好的时候是晚饭时间站在天台上看操场的球赛,看体特生们拼命奔跑,直到天慢慢的黑了,整个操场只剩体育馆的灯,然后回教室去背书。       

   

至善楼的水池子

    最让我崩溃的一段时间,每周六等天黑了哭着回家,到家门口擦擦眼泪,吃完饭看看微博上知不知小姐姐给我的回复,然后说一声我去学校了。路上继续哭,到教室了擦干眼泪,整理心情对理综答案,错一堆很难受,不想说话,去天台吹吹风回来一题接一题改错。

      周六的教室人不多也不少,隔三差五就有人哭,默默流泪不打扰别人,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她)在哭,也不去安慰,因为大家都明白,任由他哭个够。

      记得马上快高考的时候,有天午休到一半,外面开始疯狂闪电,大家一股脑跑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跟着跑。在三楼半看闪电,一群人一起。看着看着发现操场上有人跑步,我们在上面喊:快上来吧会感冒的,那么大的雨!他跑过教学楼的时候抬头冲我们摆摆手继续跑,有人说他每天都这样。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圈又一圈的跑,雨没停,他也不停。

        最后的记忆是高考出发前,有人要去外校考,他们在教室里面喊,跨过汉江一统襄阳。广播里放着相信自己,教学楼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年级誓词。我们也在教室里最后一次喊了年级誓词,我信我行,我战我赢。

        送走了去外校的我们去考场。考数学的时候我坐在窗边,正态分布的大题一点都没印象,抬头看窗外,看见班主任坐在至善楼下,不停的往这边看着。

      看她们都穿的红衣服,我知道她现在比我们还紧张,发准考证的时候我们挨个击拳,笑着说学霸。这次考试没有谁再来吸星大法,想着想着,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高考,原来我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继续做题,我也奇怪一点都不紧张。

        没有散学典礼,最后走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一堆杂志出去。遇见两个小学妹,我说学妹看杂志吗,都给你们吧,学姐要走了。她们笑嘻嘻的接过说谢谢学姐。

        最后一次仔细的看光荣榜,我还故意绕回到樱花大道走了一趟,哈哈哈毕业了,没有终于两个字。

        6.8晚上一个人在家,我说了一句我考完了,惊奇的发现那个我写下的名字竟然在我附近,我说我们去看电影吧,他说好。

        电影散场,我跟在他身后出来,像很久之前认识的时候那样,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背影。我就知道,我的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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