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拿到医生诊断报告的那一刻,我依旧是崩溃了。在医院门口肆无忌惮的哭着,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其实,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自我否认有情绪问题,在我看来不过是别人眼中无病呻吟的惺惺作态。我认为自己不配得到怜悯与关爱。
也从未让别人知道,即便自己曾多次在自杀的边缘游走着。却依旧寻觅着自救的方向。
丘吉尔说:“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抓住我不放。”
“笑一笑,那样就不会痛苦了。”笑一笑?这句话说的是真的特别搞笑。每次犯病都是毫无征兆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心悸,胸闷无法呼吸,甚至抽搐,如果这样还可以笑出来。怕是我脑子彻底坏掉了吧?
“一个性格开朗的人说他很痛苦,那么他的痛苦程度一定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到底多可怕?痛,感觉身上痛,即便是没有丝毫问题,也还是痛。真的痛。头痛的像要爆炸了。很想把它打开,吹吹风,透透气。流泪,无缘无故的流泪。自责、内疚,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毫无保留的苟且偷生与这个世界上。懒,不,就是感觉被封印了,动不了。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只想躺尸。记忆力衰退的厉害。跟金鱼的七秒钟记忆不分伯仲。失眠伴随着噩梦,惊厥。
然而现实却是:“没人觉得我病了,都只是觉得我想的太多。”
“你太闲了,像我,就没时间抑郁。”
“想开点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可能抑郁,你性格那么开朗,你都是话唠。”
“你要是抑郁,我都是自闭症了。”
“你说,我也特别闹心,我觉得,我也抑郁了。”
“别听医生的,就是吓你,抑郁症都不说话的。”
针没有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你试试对着一个哮喘患者说:“你大口呼吸呀,你周围都是新鲜空气。”不会说话的人,不是抑郁症也不是自闭症,是失语症。
把理智撕毁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那句好心的安慰的话语。
从此我心里住着一个秘密:‘我得了抑郁症。’
不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妄加评论,是一种基本的善良。 可以不理解,但请闭嘴。也是一种慈悲。
我是演员,微笑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如果快乐很难,就请祝我平安。
你以为我只是得了抑郁症?
不,抑郁的结束才是疯狂的开始。
我又‘变异’一个全新狂躁的‘我’。特别嗨,每天都是“让我们一起嗨起来吧。”会抑制不住地亢奋和激动,伴随精力旺盛、言语增多、活动增多,甚至多个昼夜不眠不休、滴水不进也感受不到疲惫和饥饿。严重时伴有幻觉、妄想、幻听。
我甚至告诉自己,爱因斯坦每天只睡,2个小时。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也是生病了。
这是完全异与抑郁症的另一种更极端的恐怖表现。
从此,我身体里住着的‘我’和‘我’。
‘我’时而精力充沛、思如泉涌、宛若遨游天际;时而焦虑恐慌、暴躁易怒、犹堕深渊地狱。这些情绪都被无限放大到极致。‘我’为之疯狂的着迷,也苦不堪言。
不仅仅是我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包括思维,行动,精力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改变。
没错,“所有的天才都是疯子”。它就是:“天才病”。专业的学术名字,叫双相情感障碍(躁郁症)。
这是一种终身无法治愈,目前尚且不明病因的精神类疾病。
心境障碍和艺术天赋之间似乎总有着令人惊异的关联。它仿佛一颗甜蜜的毒药,赋予世人无双的魅力才智、不竭的灵感源泉,却也送来毁灭性的心灵痛苦。
喜剧演员罗宾·威廉姆斯以及画家梵高都是因受到了躁郁症困扰而自杀。
狂躁症与抑郁症两个极端情绪的结合出来的怪物——躁郁症,就这样存活在我的身体里。
在躁狂时刻我有多么优秀瞩目,在抑郁时刻的我就有多么悲凉绝望。
很少有人愿意相信我是真的生病了。即便是相信了,也只是觉得我在作罢了。或者认为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我不知道你怎么去解释,我是脑袋导致的情绪“感冒”了。不是“心”病了。这一段黑暗的旅程,终究要我一个人走。天堂地狱,一念无明,没人懂我的绝望和希望。
其实,无声的陪伴,才是是最好的安慰。就是,我一回头,你还在。我便不再孤独。从此拥有了幸福感。
我已经不再奢望有人可以理解我平静表面下的崩溃。我在学习如何当狂燥来临,享受自己的思想奔放。当抑郁降临,享受自己的平和安静。
生活在沿着奇怪的道路前进。只有在极为有限的程度上,我们才是自己灵魂的主导者。
愿被一个人都可以被世界温柔对待的同时,也愿每一个不理解的人都可以学会闭嘴,用无声的陪伴代替曾经的喋喋不休。
每一个焦虑的,狂躁的,抑郁的,或是躁郁的人,不论如何都请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