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一度认为,只有十七八那样的花季才称得上是人生最好的年华,所以当我离十八岁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开始出现了年龄焦虑:我再也不在生日蛋糕上插上与年纪相符的蜡烛,也会在过年回家亲戚问我年纪的时候支支吾吾,我企图忘记自己的年龄,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因为我怕别人知道我27岁还一事无成。
我也再不好意思穿着张扬另类的洛丽塔小裙子出现在人群中,或者旁若无人地在人多的景点凹造型拍照片,或者染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招摇过市……在我看来那已经成了零零后的专利,我变得过分在乎别人的眼光,企图做人群里最循规蹈矩不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我时常怀念十七八岁的时光,怀念校园里那一片蓝天映衬下古朴的红砖房,干净宽阔的操场,还有无忧无虑奔跑在校园里的少年们的身影。我怀念那个年纪的青涩和懵懂,说不出口的甜蜜又苦涩的暗恋,同学之间纯粹又真诚的情谊,心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及那时候经常会把“梦想”挂在嘴边……小四写的“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怎么似乎就是睡了一觉,一眨眼来到了27岁。
从校园走出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老说“社会是个大染缸”这样的话,毕业后,在工作的第一个月我就明白了。从前在学校,同学是友善的,老师是和蔼的,而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面,你依旧会遇到很多的笑脸,但是有时候它可能并不真实,这需要你去判断,也许背后藏着一把刀也不一定。再也没有了会对你充满包容的师长,工作但凡出现错误一定会伴随冷嘲热讽,当然也没有人会告诉你怎么改正错误,一切只有自己去主动摸索,不断试错,最终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大学毕业意味着必须被迫成熟起来,意味着再也没人替你遮风挡雨,所有生活的重担都要自己承担,所有的生活心酸要自己咽下去。工作几年后我眼里的光渐渐少了,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工作原因我常年出差,奔波劳碌,虽然收入尚属丰厚,但时间一长,我开始职业倦怠,对工作和出差充满了抵触。这时候我就更加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怀念我的十八岁。
可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时光从不回头,只会往前走。去年七月我辞掉了工作,告别了长期出差的生活,终于不用再四处奔波。我的生活终于进入一种舒缓的状态。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可以选择复习备考,可以选择换一份工作,当然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可以在学累了的时候出去旅游,或者干脆在家里睡觉,可以夜不归宿,可以染五颜六色的头发,可以恋爱——总之,我可以做很多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做不了的事情。
十七八岁固然很好,可是27岁好像也还不错——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27岁的我经济独立,没有房贷和车贷,没有婚姻也没有小孩,父母身体健康。27岁的我不再像从前那么幼稚,但是也不世故,不再像十八岁时候那样热烈张扬,但我依旧年轻,依旧精力充沛。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比如我可以继续追求我十八岁时候的梦想,继续憧憬未来。
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现在才是最好的年纪啊——不只是27岁,所有的当下都是最好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