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冷,云
云氏,起源妘氏,彩云阁创始人之一,世代供奉祝融之神,这千年的种族,继承了一种千年的技艺:冶金术。不过,自雪扬刀出世之日起,云氏便已封炉,剩下的,只有一池,冰冷的水,和一把,冰冷的刀。
去月竹岛的不止五人,当时一起漂泊过去的隐士,就有云字姓氏人家。二十年前,云家有一女,一出生就是极寒之体,云家感叹:自己家族已不再受祝融之神眷顾,便将此女起名为“镜”,镜中花,水中月,一切,不过枉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月灵石本就是一块灵石,它有灵,会认主。不过让月灵石“开花”的,却只有云镜,也就是,当今的月婼。
月婼这一夜其实睡得并不好,她醒来的时候,已接近晌午。摸了摸头,感觉昨天的酒劲似乎还在,头,有些晕。
“你醒了?”
一旁的秀秀端着一盆温水,水浸着一条毛巾,看见月婼醒来,将盆放置一旁,拧干毛巾,给月婼擦擦脸,清醒清醒。
“现在几时?”
“快晌午了,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可以吃午饭了。怎样,下午,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今天我休息,不用跟镖。”
“晌午?这么晚了。杨邪刀,带我去见杨邪刀。”
“这……”
“怎么?”
“今天一早,小鱼就带刀主出去了,这会还不知在哪玩乐,小鱼那性子,依我看,估计不到晚上,是不回来了。”
月婼一愣,立马起身,更衣,忽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
“秀秀,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啊。不过你也真能喝,一下子喝这么多,总镖头怕你难受,命我把你送回来。谁知,刚扶你上床,你就吐了一身子,我赶忙拿了件我的旧衣服给你换上,把你原来的衣服送去洗了。怎么了?是衣服不合身,还是?”
“月灵石呢?”
“月灵石?哦,你说那会发光的石头啊,我昨天找了个小盒子帮你放好了。”
秀秀转身,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月灵石和竹叶刺绣面纱静静的躺在盒子内。月婼抢过来,看了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收好,准备离开,忽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脚刚踏出一步,又回来,看着秀秀,沉默转身,在梳妆台面前坐下,想梳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停手,继续沉默。
“怎么了?”
“这面镜子,是你打出来的吗?”
“月姑娘好眼力。”
“这不是铜镜,是块铁镜,显得更加真实。”
“呵呵,一块铁,要铸成一面镜子可比铸成刀剑要难。铁不锤炼就会生锈,铁成镜,少说也要十万锤。不过都是习武之人,镜子用得不多,这锤铁是冶金根本,所以我们也多是练技艺用。”
月婼瞥了秀秀一眼,拿起梳子,开始梳头,边梳边看秀秀。陈秀秀是个粗人,平时的发型不过是打个麻花辫加条粗发带,看着月婼这头发梳的,一根扎,一条卷,有些好奇,但脚步丝毫不动。头发梳好,月婼摸了摸台上的盒子,没摸到花黄,倒发现胭脂水粉貌似不少,看这包装,似乎还是新的,取一点,轻轻一扑,粉质细腻,花香扑鼻。
“这水粉不错,新买的吗?”
“若姑娘喜欢,一会去街上,可以多买一些。”
“不用,问问罢了。什么时候吃饭?”
“应该快了吧。姑娘是想在屋里吃?还是像昨晚那样去厅里吃?”
“中午吃什么?”
“几只烤鸡,一盆西红柿打卤面。”
“那你帮我端来吃吧,看这时间,也快了。”
秀秀笑了笑,但未动身。月婼皱了皱眉,再问,秀秀的反应还是一样。月婼眉头皱得更紧,起身,出门,秀秀一直跟着,月婼使出凌波步开始跑起来,谁知秀秀竟然能追上。
彩云镖局里都是些武人,要跑,不好跑,硬拼,单一人肯定跑不了。月婼左望右望,问了秀秀一句:“餐厅在哪?”
“往前走,东边便是。”
“我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还请你带个路。”
秀秀往前走,走到月婼面前,经过月婼面前,再回头,忽然发现:月婼不见了。
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用轻功和白绸将自己“荡”上梁上,对月婼来讲并非难事,秀秀转身不见,急了,喊起人来。月婼不惊,看准时期,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跑到一处屋檐下,见下面没人,便下去,琢磨下接下来该去哪,尽量和杨邪刀先碰面为妙。
此处在哪?月婼不知,走一圈,左望右望,忽大惊:本想跑出贼窝,没想到掉进的竟是山大王的寝室!怎么办?没办法,走一步是一步,先躲躲,再想办法,可是……躲哪?
躲房梁上?躲窗户后面?月婼虽没和冷云正面交过手,但冷云的武功铁定不差,视线肯定不会太窄。那能躲哪?月婼翻了翻,发现这屋子里连个布帘子都没有,再翻翻,忽然背后墙壁一松,整个人直接摔进了密室。
月婼感觉两眼冒星,爬起来,扶墙,看了看眼前:前面似乎有光,不知通到哪。墙上有些壁画,月婼不知这画的是何物。再往前走,前面似乎是个藏书阁,旁边点着冷光灯,书架上的“书”还算看得清楚,月婼好奇,随意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一些武器器具的图谱,看年代已不知放了多久。
“武器图谱?雪扬刀……”
月婼翻了又翻,未见雪扬刀的图谱,倒是看见一架子上,看到一本书,看着虽旧,但并未积灰,拿下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云氏家谱。月婼一愣,打开,看得入神,浑然不知身后有人。
“你看这本书,好像看得特别认真。”
冷云不知啥时来到月婼身后,月婼吓得赶紧将书合上,转身,盯着冷云,说道:
“我肚子饿了,要找点吃的,这就告辞。”
月婼说着,转身就要走,冷云一手拦下,月婼恍了下,忽白绸出,使出凌波步要跑,冷云迈出步子,向前便拦。
地方小,对月婼来讲很不利,想祭出月灵石,又担心弄坏了书,只得抽出头上的银簪,向冷云刺去。冷云躲开,顺势抓住月婼的的手臂,月婼反转,转身将身子抽离,忽见冷云直接扑来,这方向不是月婼,而是,月婼身后的这本《云氏族谱》。月婼觉得是机会,拔腿就跑,却不知冷云什么时候,勾着月婼的白绸,将月婼硬生扯了过来,压在桌面上。
“你真的叫月婼吗?”
冷云将书翻页,月婼看到的这一页,是云不知的画像,乍一看,大惊:这画像的脸,怎么和自己模糊记忆中的爹,长得有五分相似!冷云看着月婼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不叫月婼。”
“你有何目的?”
“这本书只记载到云不知前辈,不知云姑娘还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哦?那……如果我和你说,我们冷家与云家是亲家呢?”
月婼再次一愣,冷云又将族谱翻了翻,上面写着一位女辈:云梦,云不知三妹,后嫁与冷艾青。附上的画像,有些像冷云,还有三分像月婼自己。
“这……胡编乱造吧?”
“这本书是我太祖母亲自杜撰,是否胡编,我无从考究,毕竟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当年雪扬刀出世,云不知封炉,带着族人隐居,死后连骨灰都没给我太祖母安葬,实在可惜。你若是云家人,不知你可知,云不知前辈安葬之地?”
“无可奉告!”
月婼手指一转,银簪出,冷云挡,再想一手抓住,只见月婼身子一转,手一收,一甩,银簪直接飞出,冷云再想跑开,已躲不开。
“啜!”
银簪直插冷云的身体,月婼趁机收好白绸跑出,冷云欲再追,一阵疼痛,让他止步,眼看月婼跑出去,他的表情,还是笑的。
月婼一路跑,一路躲,可算来到了外面。不,这不是街道,而是一栋楼。楼上冒着烟,似有“乓乓”声,门前有一牌匾,匾写着“彩云阁”三大字。
密室里的门有弯,这一路,直通彩云阁,阁附近,是一片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