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写了家乡的老屋,今天想写家乡的美食。美食又分好几类,用心烹饪的餐食,天然的野果,就地取材的食物。我想先写记忆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各种野果,让它们留在我的希望里,也希望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再次偶遇。
第一种,是每年端午节前后成熟的,我们叫做“端阳坡儿”,后面两个字要连读起来,读作“坡er”,听起来就很有四川话的味道了。这种果子很小,长在浑身是刺的坡儿树上,成熟的果子有些是黑色的,也有浅紫色的,未成熟时候是乳白色的。由于完全野生,并没有大面积的发现。小小的一颗“端阳坡儿”外形非常像现在超市里昂贵的树莓,但是口感我觉得比树莓更加的鲜美,甜甜的软软的清香,一口下去无比的满足,其果食摸上去也更加硬实一些。树莓或许就是由野生的端阳坡儿品种改良而来也说不准。我老家的这种坡儿树,只在已经荒芜的柴山上面有,柴山非常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坡度,土非常少,几乎都是岩石,所以无法耕种,只拿来长野草和野生树木。坡儿树就在柴山的底部。沿着底部的小路,走一段距离就可以看见一处一处的坡儿树了。每年端午节前后,我都会壮着胆子去几次,只为了碰碰运气希望能采到刚好成熟的“端阳坡儿”。荒无人烟的山坡上,站在比我还高的坡儿树前,心脏七上八下跳个不停,手里不停的采着美味,边采边吃,速度非常快。一方面我害怕坡儿树的刺扎到我,更多的是害怕突然冒出个坏人,我一个小姑娘,那时候的勇气也可见一斑。父母那时候几乎没有带我去过,因为他们忙着种能够让我们填饱肚子的粮食,是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野果上的。
网上树莓的照片
第二种,是长在高寒地方的野生草莓,我们叫做“牛奶奶坡儿”,因为它有着很香的牛奶味。我家在半山腰,要吃到这种“牛奶奶坡儿”,需要继续往山上走,一直上到山顶,再继续沿着桌状的山顶翻过去很远的地方,以我幼时非常快的爬山速度,也差不多要3个小时才能到达。我之所以有机会能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实在也是因为我家还有一块地在那里。据我爸爸讲,那块地是全村人集体开荒出来的,开荒结束后每家分了两亩左右。我家所在的半山坡,土地不肥沃,石子很多,粮食产量也不好,反而山顶的土地,土质厚实,几乎没有石子,是很好的耕种用地。由于离家距离太远,我们每年都直接种黄豆,或者玉米,以方便打理。黄豆长出了苗,野草也跟着长出来了,需要人工拔掉野草,给黄豆生长的空间。这个拔草的季节,就是“牛奶奶坡儿”成熟的季节。我小时候很喜欢去那块地里拔草,一是向往山顶桌面状的平坦,有种到了大平原的感觉,视野开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吃到美味的“牛奶奶坡儿”。在背篼里放上一个塑料盆,经过3个小时的爬山运动,浑身汗湿,大口呼吸着山顶清凉的空气,眼前就渐渐出现一大片的青的白的美味野果了。白色的是成熟的,开始变软变甜,青色的还未成熟,需要假以时日。来不及休息,背篼一扔,小跑过去,边采边吃。甜甜的纯纯的牛奶味浓郁的野草霉,怎么吃也吃不够。一直吃到肚子撑成圆鼓鼓的小球,开始往盆里装。不一会儿,满满的一盆就到手了。休息片刻,将盆放入背篼里,带到地里面当作午餐水果。干完一天的活儿,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开始往家赶,沿路再边走边采满满的一盆“牛奶奶坡儿”带回家里吃。至今回想起来,这个野生的草莓品种或许跟日本的牛奶草莓同出一族吧。
网上牛奶草莓照片
第三种,我至今不知道学名是什么,甚至形状我都记不清晰了。只知道有点像木瓜的样子,熟透的皮是深褐色的,内里乳白软软的,带着小籽,吃起来香甜软糯。小时候我们跟着母亲把它叫做“八月瓜”。或许跟它是在八月里成熟有关。八月瓜也是长在高寒的山顶,同样是去往那块肥沃的开荒土地,沿着山顶小路一直走,还需要翻过好几个山沟山谷。淙淙的引渠水沿着路边欢快的奔腾,渴了可以直接用手捧起来喝。走到一个非常深的凹谷处,几棵伸出去挂在路边的弯弯扭扭的树枝头上,藤藤绕绕,褐色的八月瓜就挂在枝头。我不知道它是树的果实还是藤的果实,藤和树实在也融为了一体。果实太高了,我够不着,妈妈用随身携带的镰刀,就地砍下一截路边的树枝当作钩子,小心翼翼的钩过枝头的八月瓜,摘下来,那就是我当天的美味早餐水果了。八月瓜非常少,由于野生,或许也不是每年都有挂果。我记忆里吃过的次数不超过5次,只有和妈妈一起上山的时候才能吃到。有时候自己上山,看到了果实,也够不着,阴森森的山谷里,不时传出来狐狸或者野毛子的吼声,加上布谷鸟或者猫头鹰的叫声在寂寂的山谷回荡,那一截路上我一个人的时候从不敢停下脚步,只能压住心中的恐惧,快速飞奔而过,一直跑到平坦的开阔地才放心下来。更别提自己有勇气停下来去够八月瓜了。
随手百度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找到了“八月瓜”,难道这个就是它的学名吗?原谅我已经太多年没有吃过了,它只存在我的记忆中了。放一张百度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