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那个晚上,是子房初见沛公的日子。
军营里满是浑身跳蚤的男人,肆无忌惮的吃着烧烤,狂饮劣质的酒。
那样的酒很容易醉,子房知道一群醉了的士兵有危险。
他紧走几步回到自己房间,正想把门闩上,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住了门。
是他,高大的身形,炯炯的目光,好像能把人一眼看穿。
子房慌忙退后一步,低下头去:沛公你。。。
沛公欺身一步,跨进门来,这使得子房想要关门的想法破灭掉了。
门外,那群喝酒的男子,杀人如麻的狂徒门开始叫唤:没有女人啊,没有女人啊。。。
还有张子房,有个声音突然说。引起哄堂大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这些人一起想到了什么。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不远的地方聚集,然后向群蛇一样向子房的柴屋涌来。
子房面如死灰,他不该来这里,他应该在家里继续当他的公子,他看向沛公,他的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憎恨。
沛公没有回身,他背对着门口,烛光把他伟岸的背影照射在地面上,沛公声如洪钟:“夜深人静了,大家都睡去吧。”
脚步声停下来了,恐惧压倒了兽性,那群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散去了。
子房看向沛公的眼神变成了诧异,沛公朗声笑道:“子房,你怎么了?为什么那样看我,我打扰你休息了?我只是想再听听你和我讲讲太公兵法。”
子房低下头去,迎接沛公进房,沛公拖鞋,子房小心的把鞋码好放在廊下,沛公的脚很大,鞋子像两只小船,子房很想穿一下沛公的大鞋。
沛公坐在榻上,子房给他泡茶,沛公看着子房的绝世侧颜,若有所思。
”讲讲你的兵法吧子房,”沛公说,“你是怎么在博浪沙伏击那个人的?”
那个人……子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为了伏击那个人,他失去了太多,他失去了他,那伟岸的力大无比的他,总是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的他,他像个孩子,永远像个孩子。
他睡着的时候,像一只小老虎。
子房给沛公讲博浪沙之战,讲他如何在逃避追杀的途中遇到黄石公,得到了兵法。
沛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子房我不信你,你说的兵法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
子房说:阅后即焚,它在我心里。
沛公笑得更开心了,他说:子房,你就是兵法。
子房好像被窥破了心事,慌忙的回避着沛公那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他的感官里,只剩下沛公那雄浑的气息,在这夜里闻起来分外的醇厚和动人。
在那个七月,很多个夜晚,沛公和子房都不知疲倦的彻夜讨论兵法。
子房说,我学兵法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学,遇到遇到了沛公以后,我知道了。
是上天,授予我兵法,再把我交给了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