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号,周日,小雨,微凉,
就在前一分钟,我还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听着窗外的雨声。这雾蒙蒙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空气中充满了水雾,时不时吹来的风让人禁不住裹一下衣服,校园里的溜达的情侣也早已不见,不知道躲到哪一个暖和的咖啡厅里。
而下雨天更容易勾起一个人最深处的孤寂和思念,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两个月了,这是我二十年里离家最远的距离,也是离父亲最远的一次。相比刚来时的陌生,现在我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丝的归属感,我知道我要在这座城市呆四年,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虚度,四年之后也许我还是我,一个农村小子,若是努力,也许这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每个人都有梦想,而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诗人,但我二十年的经历告诉我,这好像是个玩笑,因为我总共写的诗都超不过二十首,并且多是华丽词藻的组合体,虽然读起来朗朗上口,但是毫无深意。曾经我让父亲读我的诗,他总是说“这太幼稚了,太幼稚了”,他说一个人只有真正的体验了生活才能写出真正的诗。
不觉间,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个农民,同时也是一名教师,他可以拿着书本就到田里浇地,也可以放下锄头到教室里拿起粉笔。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什么事都干的来,并且都做的有模有样,就连种庄稼都十分厉害。
父亲在镇上的中学教学,因为小镇教育条件落后,工资很低,所以许多老师纷纷转行,有的外出务工,有的搞起了养殖,也许是世代为师,父亲并没有转行的想法,而学校的老师也越来越少,父亲教的课程也多变了起来,历史老师缺了,父亲就顶上去,过几年地理老师缺了,父亲顶上去,而父亲只是一个大专毕业生,据说学校太差,直到现在还是一所大专院校,所以当他接触到一个新的科目时,他总是拿着教材一点一点的看,一点一点的学。就这样父亲从二十多岁教到了现在。
七八年前年,我去镇上的初中上学,不出所料我在父亲的班里,成了父亲的一名学生,而父亲不再是教地理或是历史,而是在突击一个暑假的英语后,转教英语了。开学的第一节英语课是在中午的最后一节课,那是我第一次听父亲正经的说英语,那时的我英语一窍不通,所以也听不懂,我只记得父亲的英语很流利,声音也很洪亮,再后来我只记得我好像是睡着了。直到放学父亲才把我叫醒说道“别睡了,回家吃饭了。”那时的父亲还年轻,可以把自行车骑的飞快,而我则会大声的乱叫一通。
因为父亲的脾气极好,在我记事以来父亲从未打我或是严厉的批评我,所以在课堂上我总是拉着左右前后的人说话,平常父亲不会管我们,只有在父亲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 才会狠狠的瞪我们一眼。别的同学都不敢说话,而我却毫不在意。其实我知道这是父亲最“严厉”的姿势了,所以我更加肆无忌惮说话打闹,父亲也不在管我,都说慈母严父,可在我家这是正好相反的,父亲也从不把老师这个身份带到家里,带到餐桌上,和父亲不像父子,更像兄弟,说说笑笑很随和。
而现在我离开了他,独自来到这座城市,在离开我的朋友和家人时,我十分失落,父亲发现后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了这么一段话:在我们的一生中,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我们的生命中走过,有些人如同过客一般匆匆忙忙而来,而后又慌慌张张而去,有时候当你想回忆的时候甚至连名字都已记不起;而有的人陪你走过了青春岁月,陪你走过了欢乐和悲伤,但最终他们都会一个一个的相继离去,是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聚好散,缘起缘尽,也许你们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相聚,也许雾笼孤岛,也许春风化雨。
我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我们的人生就像公车,每到一站就会有一批人下车,也会有一批人上车,我们不能阻挡下车的人,也无法选择上车的人,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向下车的那批人挥挥手,告个别,然后整理好着装去对待下一批上车的人。
既然来到这座城市,无论晴天或是阴雨,无论欢乐或是悲伤,我们始终保持的是我们那颗向阳的心,不必失落,也不必抱怨,只要让我们积极面对,总会迎来朝阳。
只想对父亲说:安好,勿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