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孙皓辉的《大秦帝国》系列歪曲历史,例如把商鞅塑造成一个变法的英雄,强行把白起洗白,还有那些主人公们莫名其妙的感情线。
试问,所谓的历史史书又全是对的吗?
史书只告诉你商鞅变法如何苛刻,它却不去告诉你商鞅变法的对秦国乃至整个中国的影响有多么深远巨大。
史书告诉你白起长平之战坑杀赵国军队四十万,可是它不会帮你分析,白起再厉害不过一介臣子,四十万人的生杀大权真的由他全权掌握?
“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从《春秋》、《左传》、《战国策》到《史记》,再到后代的《汉书》《三国志》以及唐宋元明清历代二十四史,谁能保证说那些记述准确无误?
史书看似是客观的记述,实则是主管情绪的粉饰。例如,史书里,但凡是帝王的出生无不伴随着彩虹环绕、雷鸣滚滚以及各种天神的预警,这能算是真实的吗?
那些记载在史书里面关于远古神话传说作者可曾亲眼见过?他能保证那些都是真实的?
即便是被鲁迅誉为“千古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也暗含了司马迁太多个人情感。
例如他把汉高祖刘邦塑造成地痞无赖,一无是处,反而把项羽塑造成了英勇赴死、乌江自刎的大英雄。
事实上的历史中真的是这样吗?若刘邦当真如此不堪他又何以登上王位?项羽若真是大英雄,他何以坑杀咸阳降军二十万?
说到底,司马迁如此扭曲历史,不过是因为刘邦的重孙子——汉武帝,对他实施了宫刑,他心里有怨恨,却又不能说出口,只好通过抹黑刘邦发泄一番。
所以,谁也无法保证史书的准确性。
历史小说,实则是作者们用自己的观点来重塑历史,如果他们写得跟史书一样一板一眼那也不能成其为“小说”。
一部优秀的小说一定会有核心人物,有作者独立的思想观点,早期历史小说《三国演义》便是如此。
《三国演义》把刘备塑造成一位匡复汉室的英雄,把曹操塑造成奸诈狡猾的奸雄。而真实的历史是什么呢?
真是的历史是,曹操带领的其实才是当时最名正言顺的国家军队,而刘备孙权之流,实际相当于反朝廷的割据势力。
罗贯中为什么要这么写?因为罗贯中所处的明代是儒家程朱理学为主流意识形态的社会,他们已经形成了“正统思想”。
汉代刘氏是正统,于是身为中山王后代的刘备,即使只是一个在大街上卖草鞋的庄稼汉,也得成为匡扶济世的英雄,自然就成了作者塑造的主角。
对历史这样的书写有什么错呢?至少作者不会天马行空地让刘备跟一个穿越过来的女人谈恋爱。
历史,也有正史和野史之分,谁也不能保证谁全对谁全错。历史小说家们也不过是抱着重新发现历史的态度来将历史小说化。
而类似于《大秦帝国》这样的历史小说,例如二月河的《康熙大帝》,唐浩明的《曾国藩》还有姚雪垠的《李自成》,他们都是在研究史书的基础之上来重新塑造历史人物,让那些平铺在旧纸堆里的历史人物有血有肉,表达对他们笔下历史人物的崇敬。
他们的文体很明确,“历史小说”,既然冠上“小说”二字便不能当成史书来看,如果想看正史大可自己去翻阅史书,历史小说的作用是来引导你去认识历史的。
事实上,孙皓辉、二月河他们这样的历史小说家在写历史小说前早已经将各家史书经典烂熟于心,正是因为他们对历史的理解比常人更深一层,他们才能够将材料运用自如,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观点。
更何况,他们的历史小说还是非常尊重历史的。
当初看完《大秦帝国之黑色裂变》之后,我刻意去翻阅了一下《史记•商君列传》这一部分,当我把这一部分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读完之后,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大秦帝国》中对商鞅的描写和史记中几乎没有太多误差,唯一的不同就是对人物形象情感的升华。
而这恰恰是历史小说不同于历史书的地方,历史书总是力求客观公正,对每一个人物都以同等感情对待,没有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而但凡读过小说的人都应该知道,小说必须要有一个主角,一个核心人物,整部小说都以这个人物为主线进行支撑。
所以,如果在《大秦帝国》里,没有男女主角,没有主角光环支撑,那大秦帝国就如同一杯白开水,没有波澜起伏,而小说最注重的就是人物主线的矛盾冲突。
因此,读历史小说事实上就是对历史的重新诠释。正如孙皓辉自己在大秦帝国的序中写的那样:
大秦帝国是中国文明的正源。
大秦帝国所处的时代是中国五千年文明史中最重要的一个时代。
不幸的是,作为统一帝国的短促与后来以儒家观念为核心的官方意识形态的可以贬损,秦帝国在“暴虐苛政”的恶名下几乎湮没在历史的沉沉烟雾之中。
悠悠岁月中竟是众口铄金,中国文明正源的万丈光焰竟然离奇得变形了。
尽管万里长城、兵马俑、郡县制、度量衡以至我们每日实用的方块字(请注意,人们叫它“汉字”),都实实在在的矗立在那里,人们观念的分裂却依旧如斯。
这是中国历史的悲剧,也是中国文明的悲剧……于是,就有了将秦帝国说叨清楚的冲动。
很明显,我们所谓的“正史”实际上在歪曲秦帝国,否认秦帝国的功业,专门放大其丑陋之处,以至于整个中国历史对秦帝国的认识都是反面的。
而事实上,真正的大秦帝国是这样的:
秦帝国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东方帝国,是创造了一整套不朽文明体系的大帝国。在整个人类文明史中,这样的大帝国是独一无二的。
秦帝国创造的一整套国家体制与文明体系,奠定了中国文明的根基,而且绵延不断地流传了下来。
而处于同时代的罗马帝国,虽然它势力也很强大,虽然它的寿命有几百年,但是,“具有几百年历史的罗马帝国,却在历史更替中变成了无数破碎的裂片,始终未能建立一脉相承的统一文明”。
作者孙皓辉正是基于这样的责任感,想要以小说的形式来重塑历史,让中国人去正视自己的文明根源。
我相信,这一点,他做到了。
《大秦帝国》系列的热播就是一个最好的答案。
在此衷心地希望:
一、区分“历史小说”和“历史书”这两个概念。
二、纠正一下,历史书也不全是正确的,事实上它有时候比小说还要假。
三、不懂就不要瞎逼逼。如果对大秦帝国的历史没有一个充分的认识,也不要对别人的观点妄下论断,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无比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