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灯下,一人一书,阅读,能使你和另一个时空的古人对话,芸娘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好想与她对饮,千百年后的苏州园林里,与她赏曲、制茶、一起痛骂负心人沈复。
我比她,还要气愤沈复。古代女子终究没有“你既无心我便休”的气魄和生存途径。为她不甘和遗憾!如此可爱的女子,多希望她能幸福安然终老。
夜读《浮生六记》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事如春梦了无痕,陈芸究竟美不美,没人知道,可她究竟是一个灵动活泼可爱的女人生,生而聪颖,娴于女红,四岁可诵《琵琶行》喜作诗,被沈复称锦囊佳句,芸善厨艺,瓜蔬鱼虾,一经芸手,便有意外味。颇有生活情趣,与沈复我取轩赏月,芸不爱衣服珠玉,却能因陋就简,爱破书残画。夏月荷花开时,晚含晓放,芸以小纱囊搓茶叶置花心,次日清晨取饮,香韵尤绝。乡居时,芸教人做活花屏,木条做屏风架,藤本香草,攀缘而上,迂回曲折。芸还出奇想,聘卖馄炖的小哥为他们与朋友野外赏春提供主食,并以瓦罐烹茶,堪称清代的郊游典范,于苏州南园内,择柳阴团坐,游人见之,莫不羡其奇想。男扮女装与三白一起出游,着复之男装,装扮完毕,芸对镜大笑。与沈三白游太湖,芸道,若驾一叶扁舟,往来亭下,岂不快哉!自有一股男儿英气,芸叹见太湖乃知天地之宽,身为闺中女子,终此一生,也不得见大海。芸爱美懂美,竞也愿为夫君选择一个美且韵的美妾,后为强人所夺,芸愤而发血疾。这是我不能理解的,大概把憨园之女推于沈复时,心会痛吧。沈复对陈芸是爱她敬她,与她约定,来生他为女人,她作男人,芸答只想过好今生,赏月时,又能想到,慧极必夭,情深不寿。可即便如此,沈复在广州也出入妓船放浪形骸,虽然他找的借口是妓貌如芸娘,可还寒人心。芸娘死后,他又在舟船上尽洒相思,只可惜伊人再也不见。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沈复《浮生六记》
若生为男子,我必愿和陈芸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有玲珑心且通生活情趣,和这样的女子一起生活必定是愉快的,无论身居什么样的环境,总能把日子过的鲜活。租庭园时,请守园老夫妇买来菊花遍植园外,接丈母娘一起赏菊吃蟹,她会腌制各种卤瓜小食,又有一手好绣活贴补家用,居屋太暗时,又用白纸糊窗,做门帘。又通诗书,与沈复赏花品月,后半生的凄苦也因她的刚烈,因公公在外纳妾芸不肯代笔,“宁见罪于翁,不失信于姑也”宁愿得罪公公也不失信于婆婆,最后因想为沈复选妓女的女儿做小妾彻底得罪公婆,别居扬州,客死他乡。沈复一生流连于各地幕府,除了云南四川等边地没去外,几乎全中国都跑遍了。日子清苦不可怕,要有一颗身居陋处也洁净的身心,巧手可拈美食打理家居,这样的女子能是不美的吗?只是私心里觉得不完满,也许是封建社会吧,总是连一颗纯粹的真心亦不能持久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