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
文/落雪
关于人间的爱，还有恨
我忽然对一小片麦芒心生敌意
.
它们刺破我的手指
红色的血滴在麦子上，像河流
经过原野，雨经过天空
.
像疼痛经过死亡，一种存在
经过另一种存在
像雨经过雪，一粒挨着一粒
一层压着一层
.
这些死掉的雨，找到了精魂
用肉身盖住黑暗，也盖住黑暗里
幸存的野草和种子
2017.12.26
不语
文/落雪
我说悲欢啊，划破手指
血淌出来，落在泛白的纸上
.
两旁的树木纷纷倒下
落叶匍匐，河水裹着众多
碎裂逃离远方
.
此时疼痛不是疼痛
黑夜之人将手伸向天空
暗物倾盆而下
.
我说的死亡并未死亡
悲壮也非同悲壮
更多的飘渺，一点点
从远处散开
2017.12.29
夜寂
文/落雪
我迷恋夜晚，那些黑色的
流水，从我眼底涌出
.
我读着流水，以及流水
举过头顶的哭声
匍匐的落叶多么高贵
泥土多么肮脏
层层积雪掩盖着虚伪
真相被嚼碎吐出
.
芦苇和麦浪并存
母亲在阳光下劳作
一个人向我招手，但我
看不清他的脸
.
可我感谢他，他也许
是我深爱的人，给我幻想
也许是我的仇人
让我在缄默中学会原谅
感谢拾荒者，从他身边走过
我低下自视高贵的头
.
感谢璀璨的星光
乌云和流水
群山和无边的落木
感谢石头，米饭和鸡蛋
用坚硬里的柔软
哺育万物生灵
2017.12.30
有所爱
文/落雪
一个孩子用画笔
写下感恩
挂在铺满石子
的阶梯上
.
她说有所爱
蝴蝶逃离了花朵
群鸟飞出丛林
奔腾的河水回到山顶
雪最终回到雪里
.
要有所爱，空旷的
房间，飞出黑鸟和白鸟
我递出的橄榄
敲响悦耳的钟声
.
这时，果壳在碎裂
手指发出响声
厚雪里覆盖的种子
吃下冰冷的灰尘
2017.12.31
半条命
文/落雪
我不敢挥霍这有数的神经
白天，它们尚且跳动
尚且在人世欢呼
.
只有夜里醒来，星空暗淡
四周的死寂推开门窗
我才从梦里拉回半条命
.
我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尘
剥开绷在脸上的冰层
收紧干净的内心
.
这余下的半条命
某一天，雪从天上落下来
落进北方的空旷里
2017.12.27
简单爱
文/落雪
那个女孩子看着我
仿佛我已垂暮，目光呆滞
听着木壳收音机，手持
电影里杀敌的长刀
.
此时我不敢照镜子
不敢看身边沉默的人
不敢想冬天的白菜，萝卜和土豆
以及每月固定从他手里
接过来有数的钱币
.
这个时代何其伟大，赋予我们太多的
想象，但我从未脱离轨道
好像一生只穿一件衣服，爱一个人
用同一只碗吃饭，两根筷子
一直那么简单而直立
2017.1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