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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繁猛地一缩,“不行了,真的不行嘛。”
“小姐,我第一次见到戴隐形眼镜,戴了半小时还戴不进去的。”穿着优雅套装的中年女人手指尖沾着隐形眼镜束手无策,繁好象能听到她无奈的心声。可是,真的不行嘛,人家好笨、好笨的。
“那我下次再来店里吧。”繁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眼睛很大”、“你的五官不错”、“你很可爱的”,很多人都会跟她说如上一番话。
但是……
这些话后面都有一个词组,“但是”,但是还不够。
繁的心里住过一个人,以前也住过,但以前是淡淡的影子,不如这一个在很多方面影响了她。
繁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同事,这个女孩被其他同事提起来就好象透明的次品一样,繁介绍一些她们之间的谈话、她的观点看法,她才会得到“没想到她也是很有想法的”诸如此类的评价。
繁不明白,她明明是很有境界的一个人。
她说过,入职的一开始,接触的人(或者说喜欢的人)会严重地影响到以后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繁一毕业,刚刚结束到处跑腿的短暂实习期就遇到了他。他是带她的老师,但是年纪差不多大。繁的很多习惯都是他教的,比如每天开始工作前写下要做的事,越详细越好,做完一件勾选一件。繁也经历过休息日的一早或者工作日的晚上突然接到他布置工作的事,无论他让做什么,繁总之没脾气地接受。他还会道歉,繁总是说没关系,然后默默在心里加一句:因为是你吩咐的呀。
一段不长的时间里,繁特别开心,就像小孩子拥有了一件自己的玩具。这个他,跟繁的一只五色的狗玩偶、黑色的兔子、紫色的猫也没什么两样。
繁的脾气是只要是她的,就不容许别人染指。
所以他出现在繁面前的时候,繁一开始是无视的,直到连续跟两个异性聊天,发现用“我的同事”“我的朋友”等不同的字眼指代的都是他以后,繁突然想到——莫非我喜欢他?
可是,他已经迈入了围城,繁写过这样一句话,“一想到跑到那个女的面前请她把他让给我这个可能,就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那时候繁热切地想他,也没有想过会跟他有什么可能。
繁的道德制止了她。
但是那一年繁其实过得很苦,每当想到这种不可能,想得很苦的时候,繁就会哭,然后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可以的……”然后繁真的可以,制止住自己任何攻击甚至对他可能是暧昧的语句的回应。
发展到后来,繁还会幻想他的她对他很好。就算他当时累周连月地不回去,繁也会想,他的她会体谅他的工作,幻想他们会很好。
所以他带的徒弟问了一句,“他是不是离婚了?”以及后来徒弟爆料“他跟新敏在一起了”的时候,繁的心情特别不好。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是别人能做,而你做不到的①。既然做不到就要认命,如果不能认命,反而痛苦更多。可是繁的太多东西都是他带给她的了,想要豁出去在工作日考证的时候,是他给予了支持;他的条理;他倾吐过的过去、理想;他挤出时间给繁做的思想工作;他……如同老树的根,一旦离去,反而能看清扎下的根基。
一时难以消除的痕迹,还会带来痛苦以及痛哭。繁在第二次因为他哭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这是最多了,同一个人为他哭第二次,完全不值得。然而,繁还是哭了第三次……直至最后一次。
有时候,这种感情,其实只是感动自己吧。繁这么自嘲着。
他也许有所发现,对繁说,“我发现你最近好象有点抗拒我。”
繁突然乐了,对啊我不那么喜欢你了,你还要我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吗?突然很同情那个辛辛苦苦等他恢复了单身的女人,她要的他能给吗?
以前繁会在脑子里模拟出他的模样,像打RPG游戏一样,进行虚拟对话,好象脑内有一副画像似的。
“唉,那个xx好象看好房子了?”
繁坐在通勤车上,听到同事的八卦,留心一听才发现是他。
自从某次项目活动得知他在看房,繁心里的画像就渐渐褪色,渐渐残留不了什么了。
就好象小时候那只紫色的猫,是繁最喜欢的公仔,走到哪就带到哪,是从姐姐那里得到的,偏偏逛庙会的时候遗失了。
渐渐消失的残像,不过是说明一个事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不属于自己了。
繁再次想起的,是一定要找个时间把隐形眼镜给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