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下一张日历,就是今天。
今天是父亲节。
我的父亲已经离开我将近六年了。前三年,他还可以给我通电话,问我和我的孩子可好,也问我婆婆和先生可都好,他每次电话总是把我家里的人都问个遍。而后三年,他再也不能给我打这样的电话了,他带着无奈和遗憾离开了新疆的那片天空,也离开了对故乡和在故乡中的我的思念。他没有等来病痛消失后的那个春天,他狠心抛弃了这一切,把遗憾深深埋进了心底,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父亲已逝,而我似乎觉得这不是现实,因为二〇一九年十二月的那一天,他离开我,与二哥远赴新疆,走的时候是好端端的父亲呀。可是在新疆三年,却是全国与病毒抗战的三年,二0二二年年底,父亲还是被奥密克戎夺去了生命,而我没能去看他。他最想见到的女儿,却没能在她临终前让他再看一眼,再尽最后的一丝孝心,这是他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那时,禁锢刚刚轰然松开,彼此都在接受病毒的拷打。可父亲毕竟是老了呀,患有基础病的他没能逃过这一劫,那时有多少老人撒手人寰。当我们一个个挺过来的时候,父亲已到生命垂危的最后几天。我本该冒着有可能异地交叉感染的风险去新疆的,可是路途遥远,那时病中初愈的我身体孱弱、单薄,怕颠簸到新疆,再加上离去亲人的伤痛,定会大病一场。我先生说不能活着回来,也有可能,因为谁也不知道异地交叉感染会发生什么。再者说了,到那儿也阻挡不了他的去世啊。我犹豫了。
我没有去新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哥嫂对我的误会,我怕到那里以后会受到他们的口诛笔伐。他们一家四口还不把我当反革命分子一样地批斗?
二0二二年十二月十六日,父亲带着遗憾溘然长逝。得到这一消息后,我近乎晕厥。几分钟后,伏在先生肩膀上长哭一场,这三年,是怀抱着希望的三年,是无奈的三年,是绝情的三年。
一切时光付流水。远在天堂的父亲,如今也能够理解,也能够释怀了吧。不是女儿不去看你,是时光、世事太无情。
爸,快三年了,也许因为我没有见到您临终时病痛的样子,所以在我心里,你仿佛还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换个地方而已。
如今又是父亲节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爱,那点点滴滴的生活往事,那充满亲情与牵念的话语,那欢愉的抑或忧愁的仁德与宽厚……它们将注入我的血液与灵魂。
在明媚的今天,愿您不会再有病痛与遗憾。您看,您的孩子们、孙子们都很好,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生活、事业。一切向好。
人生没有圆满,但有放下执念后的舒怀,有用心拥抱生活的安乐,有打理装点一个又一个明天的期许。如今的你也早该放下这一切了吧。在天堂的您,也应该能轻松地闲游了。
希望您常入我梦,与我对话,让我看到你舒心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