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璞就这样在莲生的世界里无声地消失了,说是无声,因为她们连架都没来得及吵就已经分开,分开后连一次回音都没有过。而十里街的拆迁工作此时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由于动迁政策和动迁结果都完全公开透明,因此,对于能够接受动迁政策的家庭来说,早签约早选房,房子的选择空间较大,是最为有利的。
像秦晖这样的家庭,完全没有内部矛盾需要协调,自然是早早地就去签约了。
签约当天,秦晖一家早早来到动迁组门口,没想到已经来晚了,前面排了很多人。排在他们之前的是一位老父亲带着四个子女一同来签约。
只见老父亲坐在轮椅上,独立行动已经不便。他垂头丧气,哭哭啼啼,嘴里不住的在说着些什么,由于岁数大了口齿不清,只能模糊的听到一些:“……我要住……家里……不去……”
“好好好,你别说了,住家里,马上签完约就回家。”他的女儿连忙安抚他,免得在那么多邻居面前丢了形象。
“你答应他住家里的,反正到时候一人一套房,就让他住你家。”老人的一个儿子说。
“凭什么住我家,不是说好养老院的吗?费用四个人均摊,你别又想耍花招。”这女子看上去急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就按在家里说好的办,这么多邻居面前吵架,也不嫌难看。”老人的另一个儿子站出来制止了眼看又要发生的冲突。
只有老人还不住的在嘴里嘀咕,反正大家也分辨不清他的话语,没人再去理他。
原来,这老人原本和小儿子一起住在即将动迁的房子里,其他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或买房或租房的搬了出去。如今动迁,这家人可以分到四套房。于是,四个子女合计着一人一套房,至于老人和谁住,大家都互相推诿,最终妥协的结果是,把老人送到养老院,每个月的费用四人平分,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可怜了这位老人,儿孙满堂,却无人愿意为他养老,动迁分房,却反倒没了自己的住处,耄耋之年,却落得凄凄惨惨。
秦晖和魏丽红见到这个老人的情境也是摇头叹息,毕竟是老邻居一场,谁能没有恻隐之心?只是,别人家的事情,外人怎么好多说什么。魏丽红低声在莲生耳边说:“老人真可怜啊。”
莲生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类似这样的场景,她在电波里也听到过很多回,光是听,她就已经止不住的心酸。如今,这一切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这感触比在电波中听人讲述更加强烈十倍,她感到有点晕,胸口有点痛,不自觉地握住了魏丽红的手。
话说袁璞承诺给吴清一十四万后,吴清一立刻退出了那个传销公司。好在并未受到什么人身的威胁,但也损失了投入的全部的金钱。
转眼到了炎炎夏季,入伏以后的南方更是高温不断。郝梦提议说去她家避暑,她家在庐山牯岭镇,顺道可以旅游一下庐山的风光。
庐山,不仅是一座名山,是“三山五岳”中“三山”之一,更有无数文人墨客来过此地,如孟浩然、李白、白居易、苏轼等,他们都在此留下过著名的篇章。正是这般美景与人文并收的土地,培养出郝梦的文艺气息。
他们打算在庐山上待三天,吴清一也特地为此请了一天的假。
庐山之上,到处都是云雾缭绕,山峰和树木在飘动的云雾中若隐若现,人在云雾中行走,仿佛身处仙境。
第一天初入庐山,在经历了上山四百多个弯的山路后,即使坐在车上,人也已经有些疲乏。他们到了郝梦的家,这是一个独栋的二层楼房屋,外表看去古朴而有韵味,内部装修则是现代风格的。
郝梦的母亲在家中接待了他们,并热情地欢迎了吴清一。她看着吴清一俊朗的容貌,对郝梦百般体贴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
因为知道郝梦和吴清一要回来,郝梦的母亲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为他们接风。饭菜上齐,郝梦的母亲到二楼叫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身形窈窕,五官却平平,和郝梦正好相反。只见她面容憔悴,走起路来一步一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郝梦轻声地对吴清一说:“这是我妹妹,叫郝欢,去年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大学,今年复读了一年,又考,成绩刚出来,还是没考上。所以心情非常不好。”
郝梦的母亲不断催促着小姑娘,让她赶紧到座位上吃饭,并向她介绍了吴清一。郝欢眼神呆滞地看了一眼姐姐郝梦和吴清一,并不搭理,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了起来。
郝梦的母亲忙对吴清一说:“不要见怪啊,这孩子最近有点心事,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吴清一连忙说没关系,可以谅解的。
郝欢听到大家在说她,她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饭和菜,就放下了碗筷,说了声:“我吃好了”,就又头也不回地一步一顿往楼上走去。
郝梦的母亲看了只是叹了一口气。郝梦拉着母亲的手问:“欢欢最近都吃那么少吗?”
母亲回答:“可不是嘛,自从成绩下来,她就一直没有食欲,情绪比去年公布成绩的时候还要低落。”
郝梦也摇了摇头,说:“两次高考失败的打击肯定是很大的,妈妈你在家,最近也不要太为她难过和操心,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母亲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眉头短暂的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或是绝望,之后又恢复了无奈的表情。
稍作安顿后,下午,郝梦和吴清一悠闲地欣赏了如琴湖、锦绣谷、花径和仙人洞等景点,景色的优美加之雾气的缭绕,使人不禁产生如梦似幻的感觉。
第二天,他们在云雾中爬上五老峰,如同扶着青云登上了九重天。当他们到达五峰顶,太阳已经露出真容,云雾也快速的散去,群峰延绵映入眼帘,奇松怪石目不暇接,天清云淡,水秀山翠,美不胜收。不一会儿,太阳被云层遮住,山中雾气再次蒸腾,五老峰又如五位早已得到成仙的老者,渐渐在这茫茫雾气中隐去了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