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话题:【幻觉】
一
透明的管道里,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里面。管道似乎是建在海底,外面的海洋生物一只接一只地掠过。阳光费了很大劲才照进管道,通过海水的折射,显得动荡不安,如同孔建斌的此时的内心。
孔建斌感觉身体很疲惫,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根管道也不知会通向何处,他只知道向前走。趴在管道上的海星,慢慢蠕动着吸盘,似乎在嘲笑他迷路了。孔建斌只想尽快逃离这该死的地方,加快了脚步。
可是管道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总也走不完了。当孔建斌第七次注意到那只海星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条管道没有尽头,这是一个循环圈。
现在的孔建斌,原本应该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搂着娇妻睡觉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在这个怪诞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喂,有人吗?”孔建斌喊道,但是由于身体很虚弱,喊出的声音很小。
一片死寂,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都在颤抖。就在孔建斌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过,往前面跑去。孔建斌追了上去,身体赶不上想法,绊倒了。那人也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孔建斌,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人是一个裸男,而且长相清秀,眼神中充满了爱怜。
裸男笑了笑,然后在管道上打开了一扇门。奇怪的是,开门后的景象又变了,海洋变成了悬崖峭壁,那个人说了一句,我在那边等你,就跳下去了。
孔建斌想上前探个究竟,可是门又极速的关上了,摸了半天也只是冰冷的管道壁,门消失了。孔建斌越来越虚弱,最后昏死过去。
“建斌,该起床了,你不说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吗?”柯敏敏正在厨房里弄早餐。
孔建斌坐起来,感觉口干舌燥,头疼欲裂,贤惠的妻子早就在旁边给他放了一杯水,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扭了扭头,感觉好多了。
“这个梦实在太奇怪了”,吃早餐时他告诉柯敏敏。
“我们昨晚才看了《盗梦空间》,是你太纠结剧情了吧。说好了放松一下,你怎么弄巧反拙了?”柯敏敏打趣道。
“啊,或许吧,我去公司了。”孔建斌将最后一口牛奶喝掉。
二
孔建斌是东林制药公司的董事长,他父亲孔东林因病去世后,他继承了老爸的股份,足足有百分之四十。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教导他,钱是好东西,一定要赚,但不能昧着良心赚钱,一定要怀着一颗造福社会的心去赚钱,那样赚来钱的才心安理得。孔建斌一直秉承父亲的教诲,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得稳稳当当,公司在他的经营下,也蒸蒸日上。
可是就在前两个月开始,市场上出现了一种专门针对暴躁型精神类病人的新药,打破了格局。那种药效果很好,而且价格相对便宜,所有制药公司都趋之若鹜,这让他们流失了很多大客户。
那种药放弃了传统的原材料,采用的是人工合成技术,大大降低了成本,但是这个药有十多项指标无法通过,生产这种药完全是自掘坟墓。但是公司另外十多个股东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里,那就是钱。之前的股东大会,就有人多次提出使用这个技术,都被孔建斌否决了。
这种药短期内镇定效果非常显著,可是如果长期对精神类病人使用,不但不能起到治愈效果,而且还会损伤大脑,最后使病人变成白痴。如果病人家属只是单纯的希望病人温顺没有攻击性,那这种药就是“灵丹妙药”。但是,精神类病人就该变成白痴吗?医者与药者,初心不是该以拯救患者于水火为己任吗?
所有人都不理解孔建斌,说他诚心和钱过意不去,面对众人的横眉冷对,只有老友张毅鼎立支持他。张毅的父亲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这个公司是他的父亲和孔东林一起创建的,本来股份是一人一半,可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好赌,最后股份卖来还剩百分之五。
开完会,大家又是不欢而散。显而易见,有人又提出采用人工合成技术,又被孔建斌驳回。郁郁寡欢的孔建斌,端着一杯水来到阳台上,手心里躺着一片药。
“你这家伙,又把那群人给得罪了。”张毅抽着烟走到旁边靠着栏杆说道。
“我不得罪他们,公司就得完蛋,大家都喝西北风。”孔建斌皱着眉头,他很讨厌烟味。昨晚做的噩梦又浮现在脑海里,看来还真是压力太大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梦里一样,孤立无援。突然又感到一阵头痛,孔建斌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双手按住头,感觉要爆了,那片小药片也跟着滚落到地上,沿着贴脚线一直滚下了楼梯。
“建斌,你怎么了?”张毅扶着孔建斌说道。
孔建斌脸色惨白,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板药,取下一片放进嘴里。也许是心理作用,片刻时间他又恢复过来,头也不痛了,但是脸色依然惨白。
“唉,难道父辈的基业要毁在我手里了吗?”孔建斌辛酸地说道。
“说不定会出现转机呢,我看你太悲观了。”张毅说道。
“这个冬天,不好熬。”孔建斌布满血丝的眼里闪过一丝凄凉。
“要不然,你就从了那些人吧。”张毅笑道。
听到这话,孔建斌明知道张毅是开玩笑,但还是心中生怒,大声说道:“张毅,不管你如何抉择,如果你站到他们那边,我们就割袍断义。”
“我?怎么可能,我张毅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也不可能去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张毅信誓旦旦地说道。
孔建斌没说话,严肃地盯了张毅一眼,眼神中的信号是一种警告。对于张毅,孔建斌太了解他的了,本事没多大,就知道投机取巧,如果不是孔建斌的庇佑,早就被驱逐出去了。这次他能站在自己这边,也着实令人意外。
三
孔建斌在公司处理文件到了深夜。
柯敏敏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事业要顾家庭也要顾啊。孔建斌自从接手了公司,就开始经常熬夜加班,冷落了妻子他也很自责,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好在妻子理解也没有过多的指责,只是一再强调要注意身体。
回到家,孔建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柯敏敏打水给他洗脸洗脚,还是照例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柯敏敏边洗边说,张毅傍晚打电话来说今天说的话只是开玩笑的,希望你不要当真。孔建斌只是嗯了一声,喝过水,很快就睡着了。
“你来了啊?”梦里的那个裸男又出现了,又是那个循环的管道场景。而不同的是,管道外的景象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海洋,这次变成活火山。四处都是喷射的岩浆,可却感觉不到一丝热度,这让孔建斌更加肯定又是一场梦境。
既然是梦,孔建斌不再疑惑,反而显得很镇定。一切的梦都是对生活的映射,等公司度过这个难关,也许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孔建斌心里自我安慰着。
“你不想来这里?”裸男又露出那种爱怜的眼神说道。
“我知道这是梦,我会醒来的。”孔建斌闭目养神,也不瞧他。
“你试试你会不会感觉到痛,如果这是梦的话。”裸男说道。
“我看过《盗梦空间》,就算明知道在梦里,伤害自己也会感觉到痛的。”孔建斌慢悠悠地说道。那话外之音是在讲,我不傻,你忽悠不了我的。
“那你看看这是谁。”裸男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老者就从管道的转角出现,拄着拐杖,踏着刚健的步伐走来。孔建斌愣了,这是他去世的父亲呀。火光下,父亲脸上的皱纹好似用红铜铸成,炯炯有神的双眼依然明亮如初。
看来我也是太想念父亲了,梦里也出现了他影像,孔建斌心想。
“建斌,公司的人心都散了,你是怎么运作的。”孔东林说道。
听到这话,孔建斌有些诧异,难道父亲也不赞同自己的做法?自己完全是按照父亲的生前的意愿在做啊。
“爸爸,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孔建斌坚定地说道。
“唉,你好自为之吧。”孔东林说完就转身走了。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孔建斌心里五味杂陈,难道连父亲都不理解自己吗?孔建斌感觉自己思维紊乱,头很疼,不自觉地蹲了下去。
“大势所趋,你觉得你真的是正确的吗?”打开了那扇隐形的门,门外又是悬崖,走进门之后,裸男探出脑袋对孔建斌说道:“我在那边等你,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说完就跳了下去,那扇门关闭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孔建斌也迷迷糊糊地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孔建斌又感口干舌燥,头疼欲裂,抓起床头妻子准备的白开水,一饮而尽。孔建斌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究竟,梦境是那么真实,梦里的人是那么生动,是幻觉还是现实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孔建斌突然想到了什么,起床就往公司去,他把样品药的检验报告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打了个电话开着车就出去了。
四
晚上,张毅来家里吃饭,柯敏敏做了一桌好菜。知道孔建斌这两天心烦,张毅还特意带了两瓶好酒,想一醉解千愁。
“来,建斌,很久没有一起这样喝酒了。”张毅端起杯子说道。
“不了,身体不适,喝不了。”孔建斌摆摆手鄙夷地盯着酒说道。
“哈哈,号称千杯不醉的孔建斌,今天居然拒绝美酒,真是天下奇闻啊。”张毅说道。
见孔建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张毅向柯敏敏使了一个眼色,柯敏敏意会,遂说道:“建斌,你看张毅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跟他喝一杯吧。”
听着妻子这样说,孔建斌无奈地和张毅碰了一杯,只是泯了一口。张毅和柯敏敏见状,面面相觑,不再多说话。这顿饭就在这样的尴尬气氛中吃到结束。
躺在床上,孔建斌一把拉过柯敏敏,吻了起来。
柯敏敏一阵差异,随后腼腆地说道:“怎么?你今天有兴趣?”
孔建斌只顾褪去柯敏敏的衣物,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她。老红木床有节奏地摇晃起来,咯吱,咯吱,咯吱三声过后戛然而止。孔建斌汗如雨下,喘着粗气,好似痛苦的样子的。柯敏敏安慰道:“建斌,太累了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孔建斌抓着柯敏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道:“敏敏,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的妻子啊。”柯敏敏说道。孔建斌听了这话,大笑起来,笑得面目扭曲,不情愿地喝过床头的白开水,缓缓入睡。
药监局里,一个高干拿着一个文件详细地看着。办公桌对面坐了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高干端着茶喝了一口说道:“东林生了一个好儿子,可惜天妒英才啊。”说罢,便把文件夹递给老者。
老者认真翻阅了几分钟,放下文件夹说道:“当年如果东林那老顽固不拉上那烂赌鬼一起创业,我是很愿意跟他一起打天下的,现在也不至于让他的公司走到这个地步。”
“你现在也不错啊,开创了自己的公司,目前市面上就只剩下你的公司和东林集团是干净的了。”高干又翻开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说道:“当年的遗憾,最后也殊途同归了,只可惜了建斌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昨天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高干取下眼镜,捏了一下鼻梁,望向窗外。
老者说道:“即是老友儿子的托付,我定当极尽全力。”
高干说道:“那就去准备吧,东林集团只要有踏进那一步的倾向,文件马上生效。这个事情非同小可,我得马上去省里汇报情况,局里的人已经不可信了。”
五
孔建斌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他。
“建斌,建斌,你救救我。”柯敏敏费力大喊,但声音却很小很嘶哑。孔建斌揉了揉眼睛,聚神看去,柯敏敏正被那个裸男勒着脖子,眼看就要窒息了。孔建斌想站起来,可腿脚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跌倒了。他明知这是梦境,但即是在梦里,他也无法容忍妻子被人伤害。孔建斌战战巍巍地蹭着管道壁,强行撑起身体,这时他才注意到管道外面又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场景。
“你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孔建斌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物件,不巧的是刚好在后腰间摸着一把手枪。孔建斌把枪紧握在手里,食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你要做出正确的决定了吗?”裸男歪斜着嘴角说道。
“敏敏,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说着,孔建斌注意到裸男的光着的脚一只踏在柯敏敏的双腿之间。霎那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拔枪,上膛,开枪一气呵成,只听“砰”一声,裸男吃痛摔到在地。孔建斌把枪扔了,上前搂住即将倒地的柯敏敏。
“呵呵,孔建斌,我还会来找你的。”裸男说完,拖着受伤的脚就要走,地面上溢出的血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带。
“敏敏,你怎么样?”孔建斌关切的问道。但是柯敏敏双眼翻白,已经没有呼吸。孔建斌已经忘记了是在梦里,疯狂地给柯敏敏做人工呼吸,往她嘴里吹了几口气,然后又用力的挤压她的胸口,嘴里咆哮道:“你给我活过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操你妈的。”接受不了妻子死去,孔建斌面露凶相,捡起地上的枪走到裸男面前。此时,裸男正准备跳下悬崖。在门快合上的瞬间,孔建斌把门掀开一把抓住裸男的头发拖了回来,毫不犹豫地朝他身上开枪,子弹打完后还在连续抠着扳机。
裸男倒在血泊中,死透了。
孔建斌瞪圆的双眼这才慢慢垂下,知道自己又要晕过去了,他靠着管道壁蹒跚地走到柯敏敏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瞳仁闪烁,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长,孔建斌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还是在熟悉的家里,拉开窗帘,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妻子不在家,客厅里传来电影的声音,孔建斌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房间走出来,倒了一杯红酒,坐到沙发上喝了起来。投影仪射出的光中弥漫着尘埃,就像海里四处乱蹿的浮游生物,银幕上仍然放的是那部《盗梦空间》,画面正放到主角的老婆坐在窗台前让主角和她一起回到现实的片段。
孔建斌苦涩地抿着嘴,自己最近的遭遇够拍《盗梦空间2》了。主角的老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放到这里时,画面忽然抖动起来,抖了十多秒,竟变成了一片灰色。孔建斌站起来拍了拍投影仪,以为出了问题。画面又开始抖动,再出现的画面让孔建斌惊恐万状。银幕上竟然是他梦里的场景,裸男勒着柯敏敏的脖子,他将裸男杀了,血液流了一地。
“啊,还没有醒吗?”孔建斌将酒杯砸向银幕,红酒给原本红色的画面再添上一抹红。
“我说过我还会来找你,孔建斌。”银幕上又抖动着变成了裸男的特写。
“你是人,是鬼,阴魂不散啊!”孔建斌撕心裂肺地吼道。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想知道真相,就来找我吧,我想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裸男歪斜的嘴角更扬了。
醒来,我要醒了来,该怎么醒来?孔建斌想到《盗梦空间》里的“kick”,又想起了透明管道里裸男每次离开时的画面。孔建斌打开落地门,来到阳台,不假思索地一跳。
半空中,孔建斌开心的笑了,闭着眼睛期盼着醒来。可惜,这并不是梦,孔建斌头朝下着地,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溅得到处都是。
六
孔建斌死后,公司里又召开了股东大会。张毅拿着一份假的授权书代替孔建斌出席,会议结果,全票通过生产新药提案。
会议后,张毅带着柯敏敏去了一个高级餐厅用午餐。
“cheers.”张毅举着杯子得意地笑着对柯敏敏说道,宛如一个“绅士”。
柯敏敏没有说话,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继续倒了一杯,又一口喝光。
“敏敏,不要这样,孔建斌是自杀的,与你无关。”张毅抓住柯敏敏的手,想制止她。
“事实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想结束这一切。”柯敏敏挣脱张毅的手,继续喝着。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孔建斌哪像个男人,他不配拥有你。”张毅说道。
听到这话,让柯敏敏十分恼怒,端起酒杯就泼在张毅脸上,说道:“孔建斌才是真正的男人,人都不在了,你还说这种话,你他妈才不是人。”柯敏敏被勒过的喉咙因为说话太大声不自觉得咳起来。
“哈,是吗?在床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张毅奸笑着说道。
柯敏敏无言以对,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失足掉进张毅的圈套,她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赶紧结束这一切吧。
东林公司顺利地将药品生产出来,与此同时,药监局的高干和那个老者,带着一批手下来到东林公司,拿出了孔建斌死前交给高干的那一封文件。文件的内容是孔建斌将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转入老者公司。东林公司如果不走出这一步,这封文件永远只是废纸一堆,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省里的裁决也下来了。市面上所有新药全部下架,生产过这个药公司的按生产数量来判决,量少的罚款整改,量大的直接关闭,领导人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药监局十几个领导全部落马,而那位高干也被扣上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连降三级。这个结果,高干早就预料到了,他还自嘲说判轻了。
孔建斌的验尸报告出来过后,警察立马就将柯敏敏和张毅刑事拘留了。张毅死都不会想到,孔建斌居然在自己的腿肚里缝了一个窃听器。
得到消息,高干和老者来到看守所探望柯敏敏。
“两位叔叔,这是我咎由自取,不值得你们来看我。”柯敏敏低着头说道。
“敏敏,我们是看着你们在一起,又看着你们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东林和建斌都不在了,我们仍然当你是女儿。”老者说道。
“是我害死了建斌,我无颜面对你们。”柯敏敏说着说着就啜泣起来。
“你真的以为建斌是你害死的吗?给你看看这个把。”高干将一个信封和一张化验单递给柯敏敏。
化验单上面,姓名是孔建斌,红色的阳性二字像一记耳光扇到柯敏敏脸上。
“这,建斌什么时候得了肝癌?”柯敏敏抬起头问道。
“你啊,自己丈夫患了肝癌都不知道,你以为跟了张毅就能得个好吗?”高干严厉地盯着柯敏敏,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你当真以为,你们这些小伎俩能骗过像建斌这般睿智的人吗?你以为你每晚给建斌水里放了迷幻药,他会不知道吗?你们将建斌搬到你们设计好的摄影棚里演戏给他看,他会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愚弄?告诉你,那一帮搞全息摄影的人全部都落网了,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不留余地地坦白了,争取混个轻判。”
泪水一粒一粒滴打在柯敏敏手里的纸上。
七
孔建斌给柯敏敏的信:
“敏敏,对不起,确实是我无能,这些年都没有让你享受过做女人的乐趣,是我该死。其实如果你给我提出离婚,我会欣然接受的。
我也想过和你离婚,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那样对你实在太不公平。发现你和张毅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太伤心,反而觉得很欣慰,总算有个人能带给你快乐了。知道吗,我希望你快乐,那个带给你快乐的人是不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重要了。
即使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仍然不怪你,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我存了一笔钱在两个叔叔那里,你出狱后可以用这笔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用怀念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答应我,要快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