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稿(惊悚)恶亲


天气转冷了,我的衣服好像也不够了。加厚版的新民晚报垫在里面依旧没能抵挡凄寒的风,好像有无数的刺从袖口没扎紧的缝隙穿进来,带走仅剩的体温。如果没有食物,我想我过不了今晚。

需要食物!

我来到一家餐馆的后门,那里的垃圾桶内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们丢弃的食物,有时候是啃了一半的鸡腿,或者半盘酸菜,有一次甚至还找到过一整盘生肉丝。切得细细的肉丝上露出一段长长绿绿的绒毛,好像无数的虫子一样在风中蠕动。那是我吃得最痛快的一顿了,生肉对我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吸引,我享受牙齿磨合下肉丝纤维有劲的咬力,带着血丝的口水从嘴角滴落,又被我的手掌接住,伸出贪婪的舌头舔干净。那种美味至今都难以忘怀。可惜啊,不知何时再享受这种美味了。

今晚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碗辣酱面。昏黄的汤水浮着一层被冻成白色的油脂。面条早已泡得松软,吸进嘴里用舌头都能够将它舔断。我勉强吃完了晚餐,看着垃圾车停下,将垃圾桶里剩下的东西都倒了进去,闪着红灯消失在街角。忽然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悸,似乎今天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夜色来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骚味。我打了个喷嚏,踟蹰地走回住所——一个临时车站的拐角,那里没有风,还能够遮雨,唯一的缺点就是旁边有个空调的外机,有点吵。

原本白色的路灯今夜变的昏黄,仿佛返照的回光。我又捡了几份地铁报,塞进衣服下,希望可以帮助抵挡寒冷,有了一些食物垫底,走了这么点路,手脚逐渐回暖,只可惜鼻涕不争气地留下来,挂在嘴边,不一会就冻的嘴唇发疼。

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才看到住所处有个人。似乎坐在那里,佝偻着身体。我火了,居然敢抢我的地盘。自从去年我咬掉一个四川流浪汉的耳朵以后,就没有人敢抢我的地盘,我的外号“耳兽”就是那次得来的。看来今天可能又要再吃一个耳朵了——反正我还没有饱。

我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张嘴磨了磨牙齿,走了过去。

雾气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稀薄起来,一个全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带着黑色的绒帽的身影逐渐清晰,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呢子大衣竖起的衣领又遮住了下面的半边脸。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双闪烁的目光,好像枪口一样地盯着逐渐走近的我。

“你是谁?起开,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沙哑着嗓子吼道。

“你就是耳兽?”他一开口我才知道这是个老头子,那种苍老的嗓音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没有同情心,年纪大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看来夜宵也用不着吃耳朵了。

我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躺倒在我的“床”上,今晚很冷,我需要早早的休息,保持自己的体力和温度。

“你还记得你母亲么?”老头子继续问道。“她是不是姓赵,你也姓赵”老头子不依不饶地继续,“她在7年前去世,死于一种怪病,全身腐烂,活活疼死在病床上。眼睛到最后也破了,流出的黑汁……”

“你找死!”我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把他推倒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母亲临死的样子好像噩梦,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脸上那两道从瞳仁流出的黑水和喉咙深处绝望的哀嚎,那声音很大,刺得耳朵好疼好疼。

老头子被我掐得脸色紫酱,喉咙里也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看就要丧命我才松手,坐在一旁大口的喘气。

老头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像一个小老鼠钻了进去,随时可能破皮而出。他好半天才爬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我说道“我来找你,我是你爸爸!跟我走吧。”

我呆了,迟疑间像个傻子一样地跟他走。老头子一边走,一边告诉我过去的事情。他和我母亲好上了,可惜他们家族不能够接受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于是一对苦命鸳鸯被生生地拆散,母亲怀着我远走他方,离开伤心地。他失去了母亲的联系,若干年后,良心发现,于是到处寻找母亲,谁知母亲早已死去,意外地发现还有个儿子,无业游民,乞丐,快要冻死在街头。于是他就出现在了我的地方。

好像在听一个和我无关的故事。夜色更加迷离,雾也越来越浓了。冷风中似乎夹杂这什么的呼喊。这个是真的么?我有一个爸爸?活着的爸爸?

母亲一直告诉我,爸爸早已死去,死在我出生前。死于一种病,一种很奇怪的病,至于是什么病,母亲没有说,只是在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后来这种恐惧遗传给了我,脑海中时常翻滚出她去世的情景,仿佛一副定格的地狱油画,牢牢地占据了我的所有的噩梦。

可是现在,一个早已死去的爸爸出现了。摇摇晃晃地在我前面走,正在诉说着他和母亲的过去,夜色浓重,雾影迷蒙,寒气逼人,刹那间,我怀疑四周已经变成了一条通道,远处传来的声音是地狱里才有的呻吟,这条路,难道是通向地狱地么?我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了,连牙齿也发出哒哒的声音。老头子停下的脚步,问道“你冷么?我们去喝口汤吧!”

这是一家很豪华的饭店,服务生上了一桌子菜,而我正贪婪地享受着一碗罗宋汤。

罗宋汤原来这么美味,我从没有喝过,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鲜红的汤汁粘稠浓郁,里面有土豆,有红肠,有肉丁,而且,是热的,一碗汤下去,我整个人都好像重生了。饭店里很热,我衣服里面的报纸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趁着老头子不注意,我将报纸从衣服里面拿出来,扔到了桌子底下。

这顿饭,是一生当中吃得最舒服最美味的一顿了。吃完后我喉咙里面都会不自主地发出一种满足的呼噜。

“吃饱了么?”老头子问道。

“嗯!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老头已经脱下了帽子和大衣,我这时才看到他的脸,蜡黄的脸上显出点点病态的灰斑,两颊上有些许白色粉末,不停地散落到桌面上,他的皱纹不多,嘴角奇怪地往下翘,一脸哭像。

“我叫刘谈,你能叫我……算了,以后再说吧,我们去洗个澡吧。”老头子皱了皱鼻子,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四周的人都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躺在温暖的水池里,我脑子都空了。谁会知道天上会掉下个爸爸,而且看上去还很有钱?那个叫刘谈的老头子并没有一起进来,只是嘱咐我公共浴室里面的一些规矩,然后让我慢慢洗,不要太着急。于是里面蒸汽缭绕,很闷,我泡了没有多久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张口吐了出来,水池中立刻出现了一抹红色,是罗宋汤,可能是我刚才吃的太饱了,可惜了这汤!

接着,我们去理发,去医院检查身体,随后上了一辆很高档的汽车,车子发动,我在老头子的注视下逐渐地困了。全身的衣服都是新买的,包括内衣。没有虱子躲在里面咬人,没有跳蚤吸血时的沙沙声,头发都剃掉了,光光的脑袋上罩了一顶帽子,是老头子的帽子,他给我戴上,说这样就不冷了。看着老头子花白的头发,我忽然有种期待,或许好日子从现在开始了,我可以从此远离垃圾桶食物,远离偶尔吃的烤耗子。几乎是瞬间,我原谅了他,这个老头子抛弃我母子的卑鄙仿佛马桶里面的脏物,被我随手冲掉。

我没话找话地和他搭腔,老头子一直露着微笑,那笑容好像粘在脸上的一幅画,有那么几秒钟,我甚至想到继承遗产的事情。是啊,这个“爸爸”毕竟已经年纪大了,遗产总会留给儿子的吧,哪怕不止我一个儿子,却也少不了我的那份。车子开了很长时间,四周越来越荒凉,路灯在黑夜中拉成了一条线,到后来,连路灯也没有了,只有无边的暗夜陪着车子渐行渐远。

“到了!”老头子忽然说道,下车来,这里是一片空旷的郊外,一座四合院样的大宅子出现在我眼前,红漆大门矗立不远处,灯光照在上面好像液体般流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汽车绝尘而去,将我们2人抛弃在这大门前,四周传来的虫鸣衬托着环境异常安静,雾气悄悄散了,月色惨白,月光撒在路面上,似乎一层霜。“刘……谈,我真的是你儿子么?”我站在那里害怕地问道,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害怕。

“你看看这个,如果她是你妈的话,我就是你爸爸!”刘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旧照片,我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的是我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只不过看上去似乎比现在还要憔悴些,脸色灰白,眼睛还是透露出一缕的怪异,微笑依旧像粘上去的画。旁边的女子是我的母亲,虽然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她的面容了,但我知道,这个女子,肯定就是我的母亲。

我将照片还给了他,“我们进屋吧。”

大门在嘎嘎声中缓缓打开,这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正对门的照壁后是一个院子,外围是回廊,房间就在两旁。刘谈带着我穿过右边的回廊,走到了一个老式双扇雕花木栏门的门口,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似乎腾起了几缕的灰尘,走进屋,一股霉气扑鼻而来,刘谈打开灯,我才看到房间里面都是灰,一张床和几件简单的家具让这间本来就很大的房子更显空旷,而且,似乎有很多年都没有用过。“别介意,这里是我以前和你妈住过的地方。”刘谈解释道,声音说不出的萧索苍凉,昏黄灯影下,更有森森鬼气,母亲影子也似乎乍然隐现。

我难以释怀地环视房间,一切都那么的陈旧,我真的怀疑这里是某个妖异坟场的幻术所变,而我背后的老头或许正在露出狰狞的牙齿。幸好我转身看时,刘谈还是老样子,既没有尖利的牙齿,也没有露出诡异的面容。突然,四周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原来有的虫鸣和风声也都消失了,太安静了,静得好像随时会有一只食人的野兽从黑暗中跳出来,现在我开始怀念那个吵闹的旧家了,空调的嗡嗡声虽然没完没了,可是一下子失去了,倒好像不适应。

“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嗯?怎么,不好么?”

“很好很好,就是灰大了点!”我连忙说道,一个乞丐还能够有什么要求?当然,如果今晚住酒店就更好了。

“将就一个晚上吧,明天就好了!”老头子说道,他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地方显得格外缓慢。“早点睡吧,我们明天还要办事呢!”

老头子走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这个房间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掀开床罩,白色的床单和枕巾看上去那么舒服,温暖。我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柔软的席梦思深深地让我陷进去。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分明是一首葬歌,我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门口,从雕花木栏门的玻璃往外看去,原来是老头子的手机响起来了。他冲着我打了一个手势,表示没事,然后转头听电话去了。此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心中的疑惑难以消除,他怎么会用怎么不吉利的声音来做手机铃声呢?这古怪的屋子,灰尘的房间,白色的床单,奇怪的老头,突兀的认亲,在这森森寒意中侵入我的脑海,一切都那么的奇怪,亦真亦幻,我紧张地躺倒在床上,没有敢脱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总觉得有什么黑影在屋顶床下墙边乱窜,无数的想法在脑袋里面闹腾,一刻都不能清净。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沉沉地睡去。

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上了,黑暗中,传来丝丝的声音,仿佛无数的毒蛇吐信,一个淡淡的黑影出现了门口的玻璃上,仿佛正在窥视,我紧紧抓住床单,好像一个小女孩似的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喉咙在瞬间嘶哑,忽然,脖子凉了凉,接着又凉了凉,我刹那间僵硬了,那一阵阵的凉意很有规律,好像是某个人的呼吸,我咬牙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床铺上除了我没别人,我松了口气,回过头去,那团门口的黑影正在我眼前,一双冰冷的眼睛瞬间变成了2张嘴,恶狠狠地咬过来。

“啊!”我从梦中惊醒,雪白的天花板在眼前冷冷地摇晃,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洒满一地,无数的灰尘淼无声息地漂浮在那一片嫩黄色的光线里,悠然漂浮,我曾幻想过这样的一个清晨,柔软的床安静的房,似乎只有很小的时候才享受过这样的一段惬意,谁会知道居然还有重温旧梦的这一天?只是,紧张的心跳让我难以享受这份适宜。

我爬起来,大口地喘气,希望将噩梦随着气息吹走。昨晚的买的新外套上全都是褶皱,看着一阵心疼。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没有学校的上课铃声,没有街边店面的音乐,也没有烦人的广播,我同样地活着,却仿佛过着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拉门而出,屋外是一片别致的庭院,昨晚走过的时候因为太黑,清朗的月光下也只朦胧地看到一片旧宅和几树秋菊。淡淡菊香将这片庭院衬托得别具匠心。“这是……在做梦么?”我喃喃地扶住一支菊花。

“起来了!”身后传来刘谈的声音。

“你早……刘先生!”至于父亲或者爸爸的称谓,我暂时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或许他曾经多年的抛弃在我心中沉淀的太深,这根本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清除的淤泥。

老头子似乎并没有失望,他依旧将自己包裹得很紧,晨曦中,那双灼灼生辉的眼睛却显出些许的浑浊,看上去有些不协调。

等他走进了,我才闻道一股浓重的药香,味道相当浓郁,甚至盖过了菊花。老头子也注意到我鼻翼微动,立刻笑着解释“我在喝中药调理身体,昨晚还洗了一个药澡。所以,身上的味道比较难闻。”

我觉得好笑,还有什么味道会比我昨天身上的味道更难闻的?只不过我闻多了臭味,反而对这种药香有些不适应。

门铃响了,老头子示意我去开门,“是我今天请来的工人,帮助打扫房间庭院,修缮一下,否则还真的难以住人。”

我没有想到老头子居然会请了那么多人,少说也有10多个,老头子将钥匙扔给其中一个负责人,就带着我就出门了“让他们干活吧,我们吃早饭去。”走出大门,我禁不住回头看去,老宅子似乎再也不见那种幽怨的气色,一层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灰石砖上,古老典雅。

昨晚的车子又来了,车首上的四个环灼灼生光,车子将我们送到了市区,吃了一顿粤式早茶,我还是难以改变狼吞虎咽的习惯,撑得皮带差点扣不上。老头子在一旁只是微笑。

吃完早餐,太阳出奇的好,我的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老头子带着我到处逛了逛,买了不少衣服才满意地回家,此时的宅子早已焕然一新,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的,窗明几净,看上去格外地漂亮。回廊处雕栏飞檐,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古董。

“当年你的母亲也很喜欢这里,她说要是在这里住一辈子,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老头子的感慨地说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忍不住问道。

老头子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下去。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刘老先生,我来了!”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口。

“汪律师,请正厅说话。”刘谈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对我说“我有点事情要和汪律师商量,你四处逛逛吧。”说完,带着汪律师走进正厅。

我想这附近能够有什么地方好逛呢?走出门,四边是农田,时令已深秋,农田正荒着,杂草肆虐,宅子大门前横亘着一条石子路,远处似乎有个村子,不过距离甚远,我沿着墙根来到房子的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土包,一阵药香飘来,我看到墙角的一处有个排水口,一条细红色的痕迹蜿蜒流到不远处的沟里,这个应该就是刘谈说的药水了吧,只是这里的药水中,隐隐夹杂着些许腥气,或许是沟中传来的吧。一丝若有若无的丝丝声传来,还有许多奇怪的吱吱声音,好像是老鼠。我仔细听下来,声音来自那条不远的沟中,看到这里毕竟是乡下地方,老鼠大白天就出来觅食了。

房子后面的那条沟是农田的排水沟,沿着田埂伸向远处的一洼水塘。我走进一看,水沟的表面已经被杂草覆盖住,看不清沟里面的东西,疏忽间,忽然一个红色的细小影子猛然窜了出来,在枯草中迅速地消失了,那吱吱的惨叫随着这个小东西一路远去,我一惊,不小心摔在沟旁,手在沟岸上扶了一把,触手柔软,好像有什么皮毛的东西,捡起一看,吓得赶忙扔了出去,那是一张半截的鼠皮,或许,刚才那个红色的小东西,就是正在嚼吃这个鼠皮的。想到这里,我觉得一阵恶心,急忙几步跑会了宅子的正门,谁料刘谈正出门找我,“还好你没有走远,快进来,有些文件需要你签署。”

“文件?”我随着刘谈回答正厅,桌子上已经放满了数本文件,那个汪律师见我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赵路先生,我是刘谈老先生的律师,这里是一些确认父子关系的文件,包括你们的亲子鉴定证明。请您签署,以后,您就是刘谈老先生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了!”

我愣住了,昨天被刘谈从街边捡回来,今天居然就要变成他家的唯一继承人?我几乎是恍恍惚惚地在几本文件上签了字,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怎么可能?我看看刘谈,他脸上一脸的放心轻松的表情,似乎松了一口气,脸色更加白了,难道是找到自己的儿子,家业有人继承后的满足么?

送走了汪律师,我才想到问这一切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我就变成了他的继承人,不光是儿子,而且以后还要继承他所有的财产。

刘谈笑笑,“这样吧,我晚上再详细地告诉你,现在还有点事情需要出去处理一下。厨房的冰箱里面有一些微波炉食品,你自己吃晚饭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那个时候再跟你详细说明吧。”他转身走出大门,我却好像依旧在做梦一般。

宅子里面没有电视,也没有广播,这里好像迟到了一个时代,时间退回到了几十年前,我一个人在宅子里面四处逛了逛,所有的门都没有锁,厢房间看起来都差不多,四四方方,几件简单的家具,正厅背后还有一个后厅,看起来是刘谈的卧室,我只是瞄了几眼,就连忙把门又重新关上,虽然以前也做过几次小偷小摸的事情,可现在我马上就要变成富人了,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我随便吃完中饭,百无聊赖,只好回到房间睡觉。外面阳光明媚,让我心安定不少,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躺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个毫无梦的睡眠。

一场酣畅淋漓的午觉醒来,居然又是黑色的房间。我猛然警醒,从床上做起来,窗外早已一片漆黑,看上去好像已经7、8点了。我开门走出来,今晚的月色不明,只有淡淡的一晕清光,难道我一觉居然睡了7、8个小时了么?头脑有点昏,这时,眼角余光中似乎出现了几只红色的小动物一闪而过,我一个激灵,忽然想到,现在这么大的一幢房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黑沉沉的四合院里,寂静无声,门口的灯光被照壁挡住,我小心地转一圈看看,那些白天毫不起眼的厢房房门此时也好像一个个大口,发出嗜血的喘息。我觉得自己有些发抖,忽然,正厅的灯亮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路儿……路儿……”

“妈?!!”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难道母亲的亡灵回来了?

声音来自亮起灯的正厅,我迟疑了一回,还是咬牙向正厅一步一步挪过去。那呼唤声逐渐清晰,走进正厅才发现,声音来自更深处,应该是白天看到那间刘谈的卧室。我抓住门把手,冰冷的铜把手让人一抖,从下面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看,里面居然还开着灯,正要推门进去,忽然看到门缝中有个黑影一晃而过,我吓得手急忙缩了回来。

气温逐渐冷了,我呆立在后厅的门口,那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又让我无法离开。难道真的是母亲亡灵在呼唤我么?如果是的话,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是我妈啊!可那一晃而过的黑影又是什么呢?

我最终还是咬咬牙,推门冲了进去。声音戈然而止,房间里面灯开得透亮。“刘……刘老先生,是你回来了吗?”我忽然想到或许这些都是那个老头子搞的鬼,来吓我的,看看我是否有胆量。虽然不明白他这样测试我有什么意义,不过现在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希望。房间里面的摆设一如白天,床铺简洁,木头桌面上的油漆泛出冷冷的寒光,墙壁如同刘谈脸似的的斑白,忽然,靠外的那面墙上一个淡淡的印记吸引了我。那个印记很想一个箭头,目标指向一旁的床,我看看床,这是个很普通的单人床,木质床架漆成淡黄色,白色的床单和枕头和我那间卧室的一样,床靠着侧墙,静静地一动不动。我再看向那个印记,几秒钟的功夫,印记已经消失了,墙面上出奇的白。

我咽下一口口水,慢慢走向床铺,往床下看去,“路儿……路儿……”声音再次突然想起,我吓得坐到地上,房间的灯灭了,黑暗中,我看见了母亲脸带着幽幽的蓝光显现,从床下缓缓爬出,她痛苦的呻吟,眼睛浑浊,啪的一声爆开,红色黑色的液体沿着脸颊滴落,我浑身颤抖,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只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快走,路儿,快走……”

“妈!”母亲最后停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悄然消失,房间的灯自己亮了。我吓破了胆,正要跑出去,迎面却撞到了一个人。

刘谈回来了!

他比我想象的要强壮些,我惊恐中的一撞应该会很大的力气,可倒下的反而是我。刘谈笑了,“怎么了?怎么好像见鬼了一样!”

我惶然不知所措,只好摇摇头,喉咙里面发不出声音。

“是说不出来话么?”刘谈问道,他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个小瓶子,瓶口打开,放到我的鼻子下一晃,一股淡雅幽香飘来,我还没有说话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一阵的燥热,麻痒难忍,我呻吟一声,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盆里面,浑身都动弹不得。盆子里面是一种难闻的药水,这药味很熟悉,曾经在刘谈的身上闻过。

“你知道我病了,是吧……”刘谈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看到他一丝不挂地站在一旁,满身的白斑“多年以来,我们家族都有一种难以治疗的病痛,这种病痛将我们的皮肤腐烂,最后整个身体都像块臭肉一样掉光了,剩下骷髅……不过幸好我们家族中有人找到了治疗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太过艰难了,必须用亲人的皮肤代替自己的皮肤,就像穿衣服一样,脱下一件坏的,换上一件新的。可惜家中的人都有这种病,我只好把希望放到了下一代,我四处留情,于是就有了5个儿子,可惜得很,只有你一个长大成人了,你的妈妈很聪明,她在这里住了没多久就猜测到了一些秘密,于是带着你消失了,不过她也染上了这种病,死在了医院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颤抖地问。

“换衣服!”刘谈缓缓说道,他含着一把刀,也跳入了药水盆里,对我微微一笑,忽然在自己的头顶上从前到后地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刀掉入了水盆底部,他自己浑身扭动起来,只见那道口子逐渐张开,他的头颅好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挤了出来,接着他的脸逐渐皱成了一团,就好像蜕皮一样,身体一点一点地从口子中冒出,盆子里面的药水顷刻间变红了。

一个红丝丝的人形出现在我眼前,那原本的皮肤飘在了水面上。我的眼睛都直了,惊恐地看着他脸部的肌肉做了一个笑的动作,他的手在红色的药液中摸索,起来时已经捡到了那把小刀,迎向了我的头部。我想叫救命,可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却一动都不能动,“不会疼的,这种药液非常好,可以让我们很轻松地脱下这层皮的,儿子,你不知道我多感激你送了这个皮给我……”说着,尖锐的刀锋已经扎入了我的头皮……

又是一个清晨,“我”从熟睡中醒来,感觉浑身都很有劲,“我”尝试地活动一下手脚,很舒服。汪律师一大早就来了,他看“我”的眼神现出些许的诡异,又好像在说他什么都明白。爸爸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大家早就知道他有一种很严重的绝症,随时可能死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总算是还好,在找到了“我”这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以后才失去,总算是还好。

汪律师说他会帮“我”办好其他的适宜的。“我”问他他作为我父亲的律师有多长时间了?汪律师略微想了想说已经将近30年了,他说他也有50多岁了?我惊讶他看上去只有40多岁的面容。就在他离开前,“我”忽然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死的的那个真的是我的爸爸哟!”

汪律师眼睛徒然增大,他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逃也是的离开了我家。

昨晚的刀已经划开了我的头皮,不过刘谈的动作戈然而止,我发觉他在颤抖,抖的越来越大,这时几滴水滴落在我的面颊,红色黑色的水。盆子发出咯吱的声音,砰地碎裂开来,刘谈痛苦的大叫声也随之响起,我往后倒去,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站在那里对着空气搏击,嘴巴里面兀自喊道“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他的眼睛处是2个黑黑的窟窿,和我母亲临死前一样,眼珠爆裂了。这种病死亡是很痛苦的,而且很迅速的,谁也不知道何时发生,但是一旦发生,迅速得让人来不急躲闪,闪电般夺取了人的生命。

我活了下来,并且帮助刘谈穿好了他的“衣服”,这里是个地下室,入口就在刘谈的床下。我准备好了一切,才自己回去睡觉。从死亡线上回来,感觉很累,月光再次清朗,忽然,我觉得皮肤有点痒,月光下,手臂上出现了似乎熟悉的白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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