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
“你确定要这样做?”
“既不能相见,何苦世世等待?还不如让我留在地府目送他离开。”
“就算你在地府等他,他也不可能记得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记不记得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不能破了这诅咒,你就让我去吧。”
看着红衣女子毅然的神情,白衣仙人只得叹气,对于她的抉择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与其让她留在神界饱受相思之苦,还不如让她去那地府,遂了她的心愿。
“那你去吧,我就把你留在那三途河边,但切记不得离开,不可渡河,亦不可走世人走过的路,否则便消失于三界之中。”说罢便拂袖离去。
冥界
一位红衣女子赤脚坐在河边,一袭似血的红衣映得她的肌肤格外苍白,柳眉下的双眸盯着河中那块大石头似笑非笑,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愉悦。
“三生,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啊?”红衣女子问到。
“不记得了,好像我一出生就在河中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而他们总会在我身上留下他们的记忆,有好的有不好的,写下他们的夙愿然后离开这里。”河中的石头回应到。
“每个人都会留下记忆?”红衣女子对石头说得话了有兴致,双眸尽有了一丝的喜悦。
“对啊,每个人都会留,除非那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之人。”三生静静的回答到。
“那我能看看吗?看看他们的记忆。”红衣女子欲使赤裸的双脚放入河中。指尖刚触碰水面,一股刺心的疼痛传遍了整个身体,她急忙收回了双脚。
“你过不来的,你本不属于这里,仙人让你留在这岸边已是对你的宽容,你若要强渡三途河或是上了奈何桥你必定魂飞魄散,从此变消失于三界之中,化为虚无。切莫再做这等傻事了。”三生看着红衣女子欲要渡河急忙劝解道。
“可是我想他了,选择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却不曾想在此一千年却依然不能相见。”红衣女子蜷缩着身体坐在岸边,刚刚的愉悦已消失的无影踪,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落寞。
三生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女子,心中不禁有了些许的怜悯,但却也只道无奈。其实他却知道,这一千年,他其实来过,只是他不记得她了,他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从来没有过她,而岸边那一抹红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只是一朵妖艳的花,他看不见女子的真身,就算他眼底会有一丝的熟悉,但喝过孟婆汤,他还是会忘掉。至于她,因为那诅咒,只要他出现,她便会化作一朵妖艳如血的花朵,哪怕她开得再怎么美丽,也不过是一朵没有记忆的花,她不会记得他们一次次的相遇。
三生刚想说些什么安慰这女子,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冥界。
主神来了。
众鬼神并不知主神来此有何事,便只得安静的幻化成草木安静的候着。那红衣女子自然化成了妖红似火的花朵。
主神踱步走在三途河边,似乎在巡赏着地藏王修建的这地宫。突然一抹血色闪过他的眼底,他蹲下自己修长的身躯,看着这一抹孤芳,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知道这朵便是天庭那位叫曼珠的花仙,那位宁愿触犯天条也要见相爱之人的女子。想来在这里也是为了能见心上人一面吧。主神不悲不怒,只轻手把它从地上拔起,放在手中道:“前世你们想念不能相见,相爱不能厮守,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这诅咒我虽不能替你解了它,但我能带你去彼岸,让你在那里花开遍野,成为他最初的记忆吧。”说罢,便把它藏入衣袖。
主神走到三途河边,欲下水渡河,谁只袖角却不慎落入水中,主神只看了一眼也不以为然,却不知,那美艳的花朵却也被那三途河水打湿了。
三生知道那女子就在主神的袖口之中,他便把他所知的所有事情透过三途河水给了她。让她在到达彼岸时能了却自己的心愿。所有的事情慢慢留入了女子的心底,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千年她见过他,可他却不记得她,他留在三生石上的印记从未有过她,他每一世都有深爱的女子,却没有一人与她相似,她好不甘心,她爱他了一千年,等了他一千年,到最后换来的却是空白的回忆。她觉得一阵心痛,不似三途河水带给她的痛,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痛,好似谁在她的心上刺了一刀却不曾流血。
主神并不知道这女子已知道了这千年之间发生的事,自顾的登上彼岸,这才将袖口里的花拿了出来。谁知那妖红似火的花朵如今却变得纯白无暇。主神见了此番景象,心中却是大喜:“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啊。你既已选择了遗忘,那我便把你种在这彼岸,作为世人记忆最初的颜色吧。你以后就叫曼陀罗华吧。”主神留下它开满彼岸便离开了。
主神离开后地府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唯独那原本黄褐色的三途河如今却变成了血红色,终日哀号不断,闻之哀伤。
这消息很快变传到了地藏府,地藏王闻讯赶来,看着此番景象,摇头感叹:“你既然已登极乐净土,本可脱身而去,何苦要将这无边的恨意与不甘留在此地呢?”地藏王看着这如血的河水仿佛看见了那位美丽的女子痛苦哀嚎,心中竟起了怜悯之心。无奈道:“你既毅然要留于我冥界,那你便留下吧,现曼陀罗华已生,我便叫你曼珠沙华,你就做我冥界的接引使者,陪着他们进入轮回,成为他们最后的艳丽吧。”说罢便将一个种子丢入了三途河,只见一朵如血如荼的花朵含苞欲放,红艳更胜以往。地藏王将它种在三途河旁,开遍此岸。
彼岸花开开彼岸,
忘川河畔亦忘川。
奈何桥头言奈何,
三生石前定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