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本想帮着于嫂张罗早点,不料于嫂执意不允,只得回归偏房。刚走到中庭,就见阮晴迎上前来,急问:“姐姐,你的断指可治好了吧?”
蕊儿笑道:“哪里这样快。不过我得了于嫂指点,只要我好好的学这本书,我这断指定能恢复的。妹妹,小姐可起了没?你有没有去求她收你为徒啊?”
阮晴见问,扭捏起来。原来蕊儿找于嫂去后,阮晴方想起昨日与于嫂约好今早同去东门菜市之事,念及自是蕊儿询问医指之事为重,只索作罢。左右无事,信步廊中,不知不觉就走到阮秋芷房前,不由想起蕊儿谆谆教诲,直欲扣门进去求阮秋芷收己为徒,又恐此举鲁莽,冲撞了阮秋芷,徒惹怪责,再思及若蕊儿断指终不得治,自己这祸首却做了阮秋芷徒儿,情何以堪。左思右顾,徘徊良久,终于还是没敢扣响阮秋芷房门,来到中庭,静待蕊儿佳音。
蕊儿见阮晴如此模样,心下了然,暗叹一声,道:“妹妹,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下小姐还有收徒之心,要是过段时间小姐转了念头,到那时再想求她授琴可就晚了。”
阮晴迟疑道:“那,那我等姐姐指伤好了咱俩同去求阿姨收我们为徒罢。”
蕊儿叹道:“我这指伤要想完全恢复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等得,小姐的收徒之意可等不得的。到时你我都只是小姐的使唤丫头,可怎么能让她回心转意!莫如你先成了小姐的徒儿,等我指伤好了,纵使小姐已无收徒之意,你这做徒儿的还能帮姐姐说上点好话,总还有个盼头。”
阮晴默然,忽“哎呀”叫了声:“这会于嫂应该在厨房弄早点了吧?我得赶紧去帮手,不然于嫂得怪我偷懒了。”说着扭头就奔向西厢厨房。
蕊儿看着阮晴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心下盘算:“这丫头,哎!怎生想个办法,让她拜了小姐为师才好。”
这边厢蕊儿愁思难解,那一边阮晴已奔进厨房,果见于嫂正在厨房忙活,忙歉然道:“于嫂,今天我睡过头去了,没能随你去东门菜市,请你责罚。”
于嫂正自锅中盛起一碗小米粥来,听阮晴说话,笑着回头道:“不碍事。你来的可巧,给,把这碗小米粥给阮姑娘送去。”
阮晴忙接过碗去,却不就行,向于嫂轻轻问道:“于嫂,蕊儿姐姐可有找你?”
于嫂笑道:“你是想问她治断指的事吧?”
阮晴轻轻点了点头:“她从阿姨那得了一本医书,说是凭书中的法门可以让她的断指恢复的跟没断过似的,又说于嫂你是半个郎中,能帮她看通那本书,学会那个法门。是真的吗?”
于嫂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虽没什么高明医术,但那本医书里的法门可高明之极,由我指点,蕊儿凭着医书中的法门,想要让断指恢复如初并非难事。”
阮晴高兴道:“那可真要多谢于嫂了!”
于嫂笑道:“谢我作什么,该谢谢阮姑娘的奇书。快把粥给阮姑娘送去吧,别要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晴应了,高高兴兴奔阮秋芷厢房而去。
到了阮秋芷厢房,却见房门大开,阮秋芷正坐在窗下对镜梳妆,蕊儿则站在一旁递簪拈花。阮晴忙捧了米粥过去,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道:“阿姨早,于嫂熬的米粥,请阿姨趁热喝吧。”
阮秋芷笑道:“我可起不得早呢,要不是晨里有只小兔子在我房前蹦来跳去的老大动静,我这会可还没醒呢。”
阮晴羞道:“可吵着阿姨了。”
阮秋芷笑道:“吵倒是不吵,就是老长的影子在门窗上晃呀晃的,扰的我心神不宁。可不知小兔子有什么事没有?”
阮晴扭捏道:“没,没什么事。”正想告退出来,忽觉脚上一疼,膝下一软,扑嗵一声跪在了当地。
阮秋芷奇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跪着作什,阿姨不怪。”却不起身相扶。
阮晴尴尬得片刻,忽道:“晴儿替姐姐谢谢阿姨赠书之德。”
阮秋芷皱眉道:“这事蕊儿已经谢过我了,就为这个跪我?”
阮晴方想应是,忽觉身后扑来一股巨力,身不由主叩下头去,不由大骇,却听阮秋芷惊问:“是什么事,又叩又拜的?”
阮晴忙欲起身,却觉手脚俱麻,使不上力,犹自俯伏在地。到这份上,阮晴不禁思量:“莫非天意!”,心念电转,豁然开朗,就此叩首道:“晴儿求阿姨收我为徒。”说出此言,顿感身上立轻,如释重缚。
阮秋芷笑道:“好,好,阿姨收你。快起来罢。”
阮晴喜孜孜的又拜了几拜,起身道:“谢谢阿姨!那蕊儿姐姐……”
忽自屋外传来于嫂的笑声:“还叫阿姨哪,改口叫师父才对。恭喜阮姑娘,收了个好徒弟,恭喜晴儿,可拜了个好师父。”
阮秋芷笑着点了点头,一旁蕊儿也笑道:“恭喜妹妹,往后可得好好跟小姐学琴,不要偷懒哦。”
于嫂笑道:“晴儿可勤快着呢。你们师徒俩好好说叨说叨,蕊儿,给我帮把手去。”
蕊儿应了,随于嫂向屋外而去。才走几步,于嫂忽又转回身来,笑道:“我这记性,原是米粥里忘了放糖,拿糖来了,到这却又忘了。”说着放下蔗糖,长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