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的时候正是春天,那一天太多的细节已被我刻意遗忘,只记得出殡时满天飞絮。
与我相比,弟弟的脾气秉性更像父亲,生性幽默、耿直率性。我们出生的时候,父亲应该是十分高兴的。听别人说过,我俩小的时候,一次姐姐去找父亲,一边走一边抱怨:“整天念叨着要儿,有了儿还不在家”,姐姐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大,这件事从侧面论证父亲在我们出生前是迫切希望家里再添男孩的。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们讲周围发生的奇闻异事还有书上的三国故事,什么事他都能讲得趣味横生,鬼故事则讲得让人汗毛直立。
父亲是有脾气的,看不惯的他会直接说出来,他认为出于公心就不怕得罪人。父亲在村里当过队长(当时农村为了便于管理,在村委之下设立生产队),从前的农民除了自己种地,还要承担为政府做“义务工”的责任,我们那把干这种活叫“出夫”(音),修峡山水库、挖沟渠水道都是靠这种形式完成的,前期是无偿的,规定每家都要出几天“夫”,后来好像政府开始补贴。
作为队长,父亲负责管理“出夫本”,对队里每家每户的“义务工”登记情况进行审核,一次,队里的一家人偷偷把“义务工”天数做了改动,父亲发现后,并没有因为和他家关系不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当面指出对方的“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