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越久,思乡之情越浓。
离京已11个月,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想起北京的后海,什刹海,沾满烟火气、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和走在延年胡同里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我的奶奶家,就在延年胡同里的银行大院,这里承载着我儿时大半的美好回忆。
延年胡同位于北京市西城区德胜门内大街,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延展开来,能感到四周处处洋溢着北京城所独有的气息。
胡同的南侧,是庆王府的北墙,延年胡同3号是清代大太监李莲英的故居。胡同的东头,是北京市第十三中学,我父亲的母校,边上挨着就是银行宿舍大院,现在的松树街39号院。
奶奶家就在大院里最靠西北角那栋楼的3层,楼前有棵大榕树,树冠舒展,姿态优美,树高约4层楼,开花时非常漂亮。从窗口向外望去,满眼都是红红绿绿,让人感到温馨又充满生机。大姐(堂姐)的小名叫榕榕,听闻就得于此树。
90年代那会,院子里机动车不多,大人在空地还砌了个兵乓球台,给孩子们的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上午,几个大人借着附近修缮平房,拉了些材料回来砌乒乓球台,台子用砖头垒起,外层砌上水泥,用扁平的钢条代替球网。砌球桌的时候,院里一众小孩儿围在四周,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干活的男人们,脸上也都挂着笑。台子上午砌好,下午刚刚晒干,孩子们就迫不及待的排队玩了起来。现今院内车满为患,完全没了活动空间。
以前听我爸聊起过,他上学那会,经常趁着学校课间操跑步的空档,偷摸溜回家吃个小灶、歇一小会儿,然后再算好跑步归校的时间掐着点回去,着实让他的同学,也让我好生羡慕。
十三中所在(南北向)的胡同叫松树街,对于家里人来说,更喜欢用它称呼奶奶家。每当回到这里,我都会不经意的放慢脚步,看着胡同里电线杆上的每一处斑驳,地上的每一片落叶,感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能勾起心底的回忆。
松树街的北头是后海公园,我小时最常去的公园,没有之一。进公园不远,有片小树林,是奶奶练香功的地方。说是香功,可练的时候无论多少人一起发功,我都闻不到香,只有练功的爷爷奶奶们一个劲的喊“香、香”。
那会儿,我最喜欢公园里的游乐设施。还有印象的,是疯狂老鼠(类似小过山车)和空中漫步,就是在半空中架好轨道,一辆一辆的轨道车悬空围绕小树林穿梭,一辆车上可以坐两个人,需要用脚蹬才能前进。现在的公园早已被修缮过,变化很大,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土公园”。沿河多了些商业气息,有游船,有饭馆、酒吧,但还好,相比前海、北海,游人并不算多。
往南穿过一条胡同是地安门西大街,往东走几百米,是有名的北海公园,里面有九龙壁,和“让我们荡起双桨”中那“美丽的白塔和绿树红墙”。再往东不远处,是郭沫若故居和什刹海。
延年胡同往南500米,是梅兰芳纪念馆,这里是护国寺街,顺着这条街往西走,就是有名的护国寺小吃,老北京人讲究喝豆汁、吃焦圈,在这儿都能体验到。
踱步于此,你会发现,这里的街面比你想象的胡同要宽,街两旁是修缮好的老平房,房檐上一砖一瓦,和铺在地面的块块石砖,仿佛在诉说着自己不同于柏油路的胡同小巷,既有少许的皇城气质,又掺杂着市井的烟火气。
如果是夏天,到了下午3、4点钟,还能看到穿跨栏背心的北京老大爷,或三三两两的蹲坐在树荫下下象棋,或摇着蒲扇侃大山。日落三杆,到了饭点儿,大爷们先后散去,也有结伴同行,到附近小卖铺拎瓶牛二,来包花生米,在副食店整二两猪耳朵,又是一顿好吃食。
出了护国寺街,往北是新街口,往南则是西单。这两个地儿,曾是北京一代人的记忆,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城市焕发新活力的见证。尤其是西单商场、西单图书大厦,更是几代年轻人的潮流聚集、打卡地,至今如此。
奶奶还在时,每周末我都回松树街。开始是父亲骑车带我回去,他骑的是赛车,自行车没有后杠,只能坐前杠,每次都坐的我屁股生疼。后来改乘55路公交车,父亲从祁家豁子站送我上车,他骑车,两人在刘海胡同站聚齐,往南走两步路便是延年胡同。
小学3、4年级时,我有了零花钱,每次回松树街都会绕道去趟护国寺小吃店,换着样买豌豆黄、绿豆糕、窝头、煮玉米等带回去,东西都不贵,但奶奶特别高兴。
4岁时父母离异,后来被送到华山的二大伯家寄养,一家人待我视如己出。一年多后回京,不久父亲再婚,奶奶家是我心中最温暖、最期待的地方。
记录于2022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