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雪儿,你身子骨弱,就别站在城楼上吹风了……此去西域为你寻药,不知我们要分别多久。”顾辞将披风解下,披在宁初雪身上。
“阿辞,要不你别去了。我身边除了姐姐,就只剩下你了,别去了吧。”宁初雪拢了拢披风,抬起一双泪眸看着顾辞。
“可是你的身体等不了了,况且,你已有了身孕。不能再等了,御医都说了你最多再活五年。”顾辞搂着自己的王妃,心中无限怜惜。叹了口气,拿出一只玉萧:“西域之行不知要去多久,这只玉萧便留在你身边,代本王陪你。”
“阿辞……早去早回。雪儿……就在府里……府里等你寻药归来。”宁初雪抓紧玉萧,将头埋在顾辞胸前,声音有些哽咽。
“乖,雪儿不哭。本王去了。”顾辞捧起宁初雪清秀的脸,在额上落下一吻后,转身下了城楼,上了马,“起程!”
“王爷……”宁初雪心有不舍却不知如何发泄,只好拿起萧吹起了《离愁苦》,曲音婉转,但不难听出音中的不舍与难过。
顾辞听到萧声,身形一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城楼上吹萧的女子,那女子,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眉眼间带着忧愁,惹人心痛。顾辞抿了抿唇,愣是将头转了过去,扬长而去。
见顾辞出了城,宁初雪便不再吹萧,只是任由眼泪横飞。忽然,宁初雪身形一晃……
(中)
逍遥王府。
宁初雪躺在床上,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脸色苍白。
“王妃,你这是何必呢?明明您只能再挺两年,为何要骗王爷呢?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去城楼受累!”张御医看着这个女子,轻叹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为逍遥王妃看病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他也看出这二人对彼此的用情之深。
“不碍事的,劳烦张御医往府里跑一趟了。我这身体,我比谁都清楚!白芷送御医回去,顺便去抓药。”宁初雪侧过身,不太听劝,心中烦躁。
“王妃,恕我直言,这么多年我不说,您也知道您这身子有多差,如今又有了身孕,实在是……”张御医轻叹一口气,对这位王妃实感无奈。
“张御医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我自有分寸。”宁初雪说罢便不再说话了。
张御医见状只得退下,同白芷去抓药。
次日,城楼。
宁初雪又上了城楼吹起了《离愁苦》。
莫约半个时辰后,宁初雪放下了萧:“白芷,命人去请姐姐来城楼一叙。”
“白芷领命!”
“妹妹,你请我来有何事?身子最近可好些了?”宁初夏问道。
“身子就那样吧。”宁初雪略带自嘲,“这次,我想请姐姐帮个忙。”
“你我姐妹,但说无妨。”宁初夏眉眼中闪过一抹担心。妹妹从不轻易求人,一求人就是……
“姐姐,我在钱庄里还有些闲钱,我死后便由你支配。还有锦绣阁也要交给你。行吗?”宁初雪轻声说着,似是在交代后事。
“不,妹妹。锦绣阁我能帮你管,这钱你还是上交国库吧。而且你一定不会这么早走了的,妹夫不是已经去西域寻药了吗?”宁初夏流了泪。妹妹这是要走了吗?
“姐姐,御医说了我活不过两年,我等不到了。我负了阿辞,他是我的一辈子,但我不能成为他的一辈子!”宁初雪拉起宁初夏的手,情绪有些激动,甚至哭了出来。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跟姐姐说?为什么……”宁初夏失了神,拥住宁初雪,“是姐姐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能送你去京城,妹妹就不会落下一身病了,姐姐对不起你。如果妹妹心意已决,那姐姐就接下这锦绣阁!”
“不怨姐姐,当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要姐姐肯接下这锦绣阁我也放心了。”宁初雪也拥住宁初夏。
姐妹二人相拥而泣。
(下)
转眼三年过去了,宁初雪日日上城楼吹萧,盼着顾辞归来,她的两个孩子也已经快三岁了。
就在这年冬天。
“王妃,王妃喜报!”白芷冲上城楼打断了萧声,“驿站传来消息,王爷明日寻药归来!”
“真的吗?你没骗我?”宁初雪强压心中的欢欣,确认了一遍。
“千真万确!王妃您要不要去买几件红衣?您平日里只穿白衣,穿白衣迎接王爷不太好吧?”白芷提醒着。
“也对,还要给孩子们买衣服。”宁初雪点点头。
锦绣阁
“小锦,把那件,那件,还有那件给我包起来。”宁初雪指了指。
小锦一边装衣服一边问白芷:“王妃,怎么了?这三年来第一次看王妃这么高兴!还买了这么多衣服。”
“刚才驿站来报,是王爷明天回来,你说王妃能不高兴吗?”白芷乐呵呵的从小锦手上接下衣服,随宁初雪回府了。
次日。
宁初雪起了个大早换上,朱红彩绣鹤纹妆花缎玉裙,绾起三千青丝做了一个流云髻,头戴一色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精致的画上了梅花妆,整个人娇媚万分,恍若谪仙!
两个孩子也被白芷打扮得光采照人,随宁初雪去城门等顾辞。
等了许久,未等到人,大雪倒是等到了。
“王妃,不如我们先回去吧?”白芷询问着。
“再等会吧。去拿把伞撑着便是。别让孩子们冷到了。”宁初雪还想再等会,但耐不住寂寞便掏出玉萧吹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过后。
“白芷你听,是不是马蹄声?”宁初雪略微有些激动。
“是的,是马蹄声,一定是王爷回来了。”白芷心中欢喜,王爷回来了王妃就不用天天多愁善感了!
“雪儿,本王回来了。”白芷话声刚落,顾辞就到了。
顾辞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拥住宁初雪。
“阿辞,你终于……” 宁初雪刚说到一半,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身形一晃倒在顾辞怀里!
“雪儿你怎么了,快传太医!”顾辞瞳孔一紧。
明明才团聚,雪儿怎么会……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一定!
宁初雪伸起一只手抚上顾辞的脸:“阿辞……我其实跟本活……不过两年,这第三年我全靠……想见你最后一面的信念才勉强撑了过来。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要好好照顾他们……他们还没取名呢。还有这龙凤玉佩……我也戴不了了……就交给你保管了……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宁初雪手一垂,闭上了眼睛……
“雪儿……为什么你不再等我几天……”顾辞搂紧宁初雪,心痛万分,任由泪水在脸上流着。
“娘亲(王妃)!”白芷和两个孩子跪在宁初雪身旁,哭着……
次日。
逍遥王府挂起了白绫,逍遥王妃风光大葬,全城素食七日。逍遥王的孩子分别取名为:顾念雪和顾寒初。
嘉庆六年,嘉庆皇帝去世,膝下无子,其弟逍遥王继位,改国号为初辞。
初辞八年。
“雪儿,寒初大了,可以继位了。我去陪你好不好?”顾辞身着龙袍,手中握着一块凤凰王佩。
说到这里,顾辞拿起自己防身的匕首往心脏处一扎,倒在了血泊里:“我可是孑然一身来找你,后宫我一直都没有去选妃。”
奈何桥前。
孟婆端着碗孟婆汤问:“你本是天子为何走阴道不走天路?”
“我来寻人,孟婆你15年前可有见过一个红衣女子自称逍遥王妃?还长着得倾国倾城。”顾辞问着。
孟婆思索了一番:“见过,那女子来时并没过奈何桥,而是问我要了块血灵石和匕首,在石头上刻了什么字后,喝了好几碗孟婆汤,居然不起效!就跳进了忘川池水回。那肉体凡身一跳进忘川池水便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可惜了一个好好的人。”
“那块石头,您……有留着吗?能给我看看吗?”顾辞有些好奇。
孟婆将石头递给顾辞,那血灵石上刻满了一个字——辞!
“雪儿……我来陪你了!”顾辞握紧石头,纵身跳进了忘川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