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在帮助别人,其实不然,是别人在成就我们,让我们的心可以完成一次救赎,一次疗愈,一次成长。
周末早晨,为了给在学校集训的儿子送东西,我早早出门。刚到站牌,听到一个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循声望去,站牌下一个身材不高的老者,身体佝偻几乎成一个直角,老人双手摆弄手机似乎在寻找什么,完全没有注意滑落到地面上的拐杖。
这一个背影,一头白发,蓝黑色体恤衫,孱弱的身体,像极了我的父亲,我上前去,轻轻捡起拐杖,靠在老人身边的广告牌上。老人回过头冲我笑笑,谢谢啊!
我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这个老人,他要去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家人陪伴?
这是一辆28路公交缓缓停在老人的前面,老人收了手机拿起拐杖,步履蹒跚地向车门走去,我的心随着着老人脚步颤颤巍巍。幸好前面有几个年轻人急速上车,为老人赢得一点时间。
其他人都上了车,只剩老人还有五六步的路程,时间一秒一米过去,我的心揪在一起,担心司机因看不到老人而踩动油门,又怕老人上车时抬不起沉重的双脚……
还好老人平安上车,我听到司机说不是这个码,扫的不对,是老人用手机扫码买票出现问题。听不到老人的声音,司机让老人先坐下。
我本能反应走到车门,问司机叔叔是不是没有扫码缴费?司机回答是的。
“我帮叔叔刷一下卡!”没等司机回答,我已经轻松操作完下车。我们每日顺手的动作,对老人来说确实很困难。
下车的瞬间,听见司机对老人说,不用刷卡了,有人给你刷啦!
我如释重负,谢谢老人帮我完成一次疗愈,给我一次救赎的机会。所谓助人不一定是别人需要你的帮助,而是你需要这份心安和幸福。
于我而言,很少照顾父亲,已然没有了这个机会。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七年,我刚参加工作父亲就得病,生病的六年间一直随两个在外地做生意的哥哥住,每年像候鸟一样,沈阳和上海两地生活,逢年过节回老家团聚。
父亲去世前最后一个春节,我刚好怀着小宝。父亲回来时病情严重,双腿已经不能行走。春节聚会,二叔留我们姐妹七人商量,说父亲不能再去外地了,有个什么意外不好弄。
我执着的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会有什么意外。
叔叔说,让父亲留在老家,姐妹七人一人一个月,轮流照顾。我们当然没有异议。
大姐说,她大兄弟、二兄弟还有小妹的三个月,大姐来照顾。因为大哥二哥已经照顾父亲好几年,而且他们在外地都有买卖,耽误不起。说小妹有工作,孩子小,还怀着孕,也不方便。大姐是家中老大,也是为姐妹们付出最多的人。
这一次她依旧选择为弟弟妹妹担当。我和两个哥哥不知道说什么。二姐和三姐也表示也留在老家和大姐一起照顾父亲,就这样,三个姐姐挑起照顾病重父亲的重担。就像二十年前,她们衣不解带照顾脑出血术后在家躺了一年四个多月的植物人妈妈一样。
大姐怕我们心里难受,故作轻松地说,她自己反正没有工作,在哪儿都一样,她照顾父亲,谁有时间谁就回来看父亲。就这样父亲留在老家。
这次在家,父亲住了整整8个月,农历九月初五,也是父亲的最后一个生日。父亲已经没有任何意识,连水都喂不进去了。姐妹七人都守在父亲的床前,父亲的朋友陆续来看他,念叨和父亲一起的故事,也在商量着后世。
我们姐妹七人挤在父亲的房间里,轮流守着父亲,聊小时候的事儿,往事仿佛就在昨天,父亲母亲都在健在,像是我们嬉戏打闹累了,等着父母回来。多想回到小时候。
不知不觉聊到半夜,困了就在床上和沙发上眯一下。凌晨2点半,姐姐叫醒我,父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们几个人围在父亲的床前,看着他安详的离开。此时才明白,我们已经无父无母,今生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这些年来,我不经意间会看见形似或者神似父亲的人,感觉他好像从未离开我,只是我远嫁他乡,他一直在老家等我,从未走远。他的价值观支持我,活好自己,不让父亲担心难过。
所以感谢这路人,感谢你们成我,让我的心可以完成一次救赎,一次疗愈,一次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