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送走了我的好友和她的男朋友,回家时天色已昏云脚低垂,有一种将要落雨的征兆。
每个人在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几个死党和众多的朋友,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联系的那么紧密而和谐。我有两个高中死党,昨天送走的便是其中一个,我们在江边的茶摊上点了两杯菊花茶然后一直坐到分手时分。
好朋友见面总是多话,但是却不知道我们到底在谈些什么。高中毕业之后,我没有参加过一次班级聚会,与其他人也很少交流,仿佛三年时光就像是一场与陌生人擦肩的邂逅,分离之后便再无联系。说到这里,她调侃道,仿佛除了我们这个“三人行”之外,每次约其他人的时候总是很难“约会”成功,然后我们便笑了。其实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与其他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仅此而已。
我的另一个高中好友在几天前提前离开,在她国庆节回来的当天我们仍旧是在江边的栏杆上坐着聊了两个多小时。那是晚上,白日里阳光热烈,夜晚江风凉爽。我们拿着各自的矿泉水像是喝酒一样大口喝下肚,然后长叹一声。在灯光和人声的交汇中给我一种我们俩人相依为命流浪街头的错觉,仿佛像是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在世界的底层摸爬滚打却苦无成果,一身狼狈的模样蹲在街角拿着酒互相宣泄内心的苦闷和生活带来的沉重压力,就着明灭绚烂的灯光撒泼,或高歌或大哭,如此大快人心。
我曾标榜着自己喜欢阳光,喜欢白日,但是在某个瞬间会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它们,因为它们太耀眼让人无处可藏,这样看来,我的内心并不向阳反而挤满了悲伤,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喜欢黑夜,因为它可以将我的身体我的自卑我的软弱和小脾气隐藏的滴水不漏,夜晚如此神奇,它能助我疗伤。
仅仅大半年没见面,与我喝水畅谈的小周哥仿佛像变了一个人,和兰花花(均是上面所提到的高中好友)说起的时候,她很激动的握住了我的手,表示自己也是同感。记忆中的小周哥是一个豪迈派的女子,她大咧、不拘小节、仿佛敢爱敢恨特别潇洒,可是最后发现,每一个外表强大的人都有一颗特别敏感的心,世间七情六欲总有一个会是我们的死穴,没有谁刀枪不入。
对于小周哥来说,爱情就是这样的东西。爱情里的她太卑微令人心痛又让人感到无奈,她总是会患得患失,每一段感情都付出全部精力,为了能在一起久一点而去改变自己。在爱情里她变得唯唯诺诺、身形卑微,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潇洒,已经遍体鳞伤却不自知。她与我吐苦水的时候显得格外的烦躁,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所以只能凭感觉去开导她。俗话说“人以群分”,我们的人生观都很相似,说到这里,我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兰花花。因为在我们两人中间她实在是太外向。
我和小周哥都是内向不爱说话有些老气横秋的模样,而兰花花却是吊儿郎当外向乐观的女子,最好的一点:她很爱笑。我们都奇怪于让我们三个关系如此紧密的契机是什么?沉默的时候,就会想也许是她的身上有我和小周哥羡慕并想努力靠近的样子,而我们于她更能当一个倾听者,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福尔摩斯如是说“当你把所有可能的东西剔除后,剩下的再不可能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我们路过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在我们生命路程中停留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一些影子,我们相识相知能陪伴自己一段时间的人必定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自己讨厌或想成为的样子。他们就像是一面镜子,我们每天都能打个照面,只是常常不自知。
正是因为这样,当黑夜来临,世界都关上了灯,我们偶尔从夜半惊醒,四下一片漆黑,我们无法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所以产生孤独,所以会觉得格外寂寞,哪怕是身边有着另一半,我们却仍然喜欢熬夜、喝酒、抽烟,然后变得更加寂寞。
因为在黑夜里,我们看不到镜子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才是自己,而往往那样的自己并不是我们想要成为的模样,也许因为TA太丑陋、太低微、太笨拙、太残缺、太一无是处,那样子的自己被摆放在面前,太过于血淋淋,让我们难以接受。然而一到白天,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的很好,当影子在身后的时候,有人从身边走过的时候,我们会觉得我还不是最差的那一个,而后孤独又寂寞的感觉在下一个夜晚醒来的时候就会变本加厉,如此往复,反复折磨。
我们总是容易迷失,能清醒的人能有几个?但是这样才是人生,这样才是挑战,否则夜晚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它或许只是起着遮住镜子的作用呢,但是,这就够了。
我们不用羡慕别人,因为你也许只是在别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样一来你就是在间接的羡慕着自己,自恋总归是不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