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姐相差2岁半,想想我跟她的关系,首先浮现在我眼前的是我俩小时候的一张黑白照片,她搂着我,可能那时候我才刚会坐着,照片上看,我姐就是一漂亮娃娃,灵气的大眼睛,反观我,似乎目光比较呆滞,用呼市话讲“各抽巴蛋”的。
跟她在一起的童年记忆不大清晰了,好像从小我们也不在一起玩,她有她的广阔天地,她喜欢功夫武术,身手灵活,而我总是笨笨拙拙,我记得那时候流行双手撑地空翻,她能一下子连续翻很多个,我可一个都做不来,所以比较受嫌弃,她也不愿意带着我玩。不过,世事难料,谁成想,笨手笨脚的我高中时参加了排球队,成为校队的主攻手,练就了一身好球艺,参加了内蒙古自治区的高中比赛,成绩还不错,我们校队拿到亚军。
姐姐比我高两级,我们在同一所小学和初中读书,她小学时成绩出色,而我小学时成绩差得要命,三年级数学不及格还差点被留级,据说是被我妈使劲的央求老师才得以升级的,5年级时,原来教姐姐的语文老师,我记得叫张老师,一个和善的老太太,不记得当时是因为什么,只记得她那双和善的眼睛看着我说,你以后会比你姐姐还优秀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吧;那可能是短短的几年人生经验中最为温暖的时刻,居然有人相信我会优秀;然后就有如神助似的,6年级时考了全班第一,当然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成绩摆在那里,自豪的领了我娘亲10元的奖金,不过,事后知道,我们班主任也不相信我居然可以考第一名,但第一名总是没办法靠抄袭的吧。
初中时姐姐以优秀的成绩进了当时初中里最好的班,可偏偏她们班后来的班主任很差劲,整个班的学生偏离了学习轨迹,姐姐和几个混社会的同学关系很好,开始流连于城市的舞场,那时候我们呼市很多舞厅,去的人都是年轻人,用我妈的话讲是不好好学习的人才去的地方;我姐性格倔强,天不怕地不怕,自小得到爸爸的宠爱,从小就敢跟我妈顶嘴,不怕挨揍,我妈当时管她,不让她去舞厅,可是我姐不听她的,我经常在半夜三更被我妈拉出去陪她找我姐。而我们班是学校当年试点的满族班,全班都是满族,有2/3的人分数不够,用民族凑进来的,基本上是全年级12个班里最差的了,我们的班主任,一个挺丑的刚师范毕业的男人,教英语的,整天跟我们厮混,全班同学不分男女都被揍过,好像他也很有办法让我们学习,我们班毕业升好高中的比例出奇的高,然后,我初中毕业升入二中,姐姐去读了技校。似乎,从此我俩以后的人生开始走向不同的路径。后来我考上大学去武汉读书,姐姐技校毕业后在呼市工作。
90年代信息交流还很落后,人们的联系基本靠书信,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海南工作,那时候收入很低,我跟家里联系得都很少……也没有怎样关心姐姐的生活状况。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在我毕业后第一次回家,我姐的小孩已经两三岁了。
在各自有了家庭之后,我跟姐姐的关系遭遇到了一些危机,姐夫做运输生意,流动资金需求大,总是跟爸妈跟我借钱,那时候我自己也没什么钱,好在老公大方,也都借给她们,但是基本没见到还钱,一来二去,我对她的意见也很大;加上姐夫也不是什么品德好的人,爱财轻情,因此我爸妈对姐夫很有意见,一直不信任他和姐姐,他们觉得姐姐就是被姐夫利用的,那时候因为这些借钱的事,几家人搅合在一起,一团混乱,冲突不断;直到有一次,姐姐再跟我借钱时,我坚决拒绝了,从此消停了几年时间,他们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大概是前年,我们把爸妈留给我在呼市的房子送给姐姐,他们把它卖了买了新房,姐姐又在姐夫的撺掇下,想要以我的名义给他们的房子贷款,因为他们没有固定工作不好办;当时我和女儿开心的餐厅吃饭,收到姐姐的电话后,一下子没有了食欲,可能是内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意识层面还不清楚,等回到家后,仔细的想了想,这种感受就是被剥削,被抢夺......;待考虑清楚后,回了电话给姐姐,情绪言辞比较激烈,表达了我的意见,记得比较清楚的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们让我贷这几十万的款,我每个月还款是没问题的,但是基于以往的诚信,我没办法相信你们可以每个月还钱,一两个月不及时还我可以催,这种20年的贷款,你要我经常催你们逼你们吗?我们姐妹还有没有得做?记得当时说完这些话,我自己也轻松了,跟老公讲时,他觉得我这样说可能对姐姐的伤害比较大。但,也正是经过这些冲突后,我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也在我和姐姐之间建立了界限,之后,很多事,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进行讨论,我俩的关系也越发亲密起来。
姐妹一场是缘分吧,想起同学推荐的一部美剧《this is us》,剧中兄弟俩的感情也是在成年后重新建立起来.......
很多家庭,兄弟姐妹之间儿时的记忆其实并不会太美好,那些曾经种下的心结,那些因为原生家庭父母对待孩子的不同态度,会因孩子个体不同而留下种种不完美,需要成年后再去回看彼此真诚沟通,相互取得谅解,从而重建兄弟姐妹之间的链接;有时想想,我是幸运的,在成年后,重新取得了很亲密的姐妹关系;有时也很好奇,我究竟从先天带来了一些什么?以至于,我失去了很多以前的很多记忆,而留下的关于儿时的记忆很多很多都是不快乐的,究竟是谁偷走了我那些快乐的记忆?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的功课,拨开迷雾,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