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商—贵人相助

第3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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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起都市》

被狱警拉出去,打了个半死之后,我就被扔到了禁闭房;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我非但没感觉到恐惧,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因为在这个铜浇铁铸的屋子里,谁也不能伤害我;而头顶上方,那巴掌大小的出风口,映射进来的一束光,像极了那个漂亮的姐姐。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这句话我永远都记得;有黑暗的地方,就一定有光,只要沿着那束光走,终有一天,我能找到活着的意义。

从那时起,我爱上了关禁闭的感觉,那种与世隔绝的环境,那种能让我心无旁骛,细细幻想漂亮姐姐的滋味,成了我人生中,难得的幸福时刻。

所以牢房里,只要有人欺负我,我窜上去就咬!只要被我咬住,撕不下来一块肉,我绝不松口;因为我心里有怨气,我把那些欺负我的人,统统当成了我的家人来泄愤!被打得头破血流又如何?被狱警棍棒相加又怎样?

我只知道咬完人,就可以被关禁闭,就可以享受在狱中,那难得的幸福时光。

再后来,所有的狱友都不敢招惹我了,他们甚至觉得我是怪胎!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每次从禁闭室出来,还能保持精神正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从来不怕被关禁闭的人。

有段时间,我的脾气异常暴躁,眼睛里到处都是血丝;因为我始终咽不下那口气,我痛恨自己的家人,明明是我哥犯了罪,明明我考上了大学;可就因为父母的偏心,我成了阶下囚,我哥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却顶着我的名字,上了我的大学。

更让我惶恐的是,漂亮姐姐在大学里,会不会把我哥,误认成是我;我哥好-色,而且油嘴滑舌,很会哄别人开心;当时我真的特别害怕,漂亮姐姐跟他恋爱了、发生了关系……

像我这样的老实人,虽然懦弱卑微,可一旦逼急了,我真的什么事都敢干!当时心里盘算最多的,就是等出狱后,怎么报复父母,还有那个混蛋哥哥。

我想杀人的欲·望,几乎每时每刻都写在脸上,以至于牢房里的人见到我,大老远就绕道走;睡在我上铺的狱霸,晚上憋尿都不敢起夜,他害怕把我吵醒,害怕我咬掉他的命根子;忽然间,我成了牢房里的恶魔,周身两米,无人敢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我心里的怨气,也渐渐没那么冲了;我从不相信监狱能改造好一个人,促使我转变的,还是那个陌生姐姐的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这话宛如春雨,在我干涸的心里,一点点洒下雨露,缝合着那些沟壑纵横的伤口。

一年后监狱整改,号召劳·改犯人积极学习文化,全市还发起了征文活动,要创刊《监狱文化报》,鼓励犯人积极投稿;写的好、能在报纸上发表的,还有减刑的机会。

我有知识、有文化,又怎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我必须要提早出狱,找到那个姐姐,告诉她那个人不是我,他是我哥,是个十足的混蛋!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了啊……

所以一有时间,我就往监狱图书馆里跑,一周下来,我洋洋洒洒写了2000多字,文章的名字,就叫《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大体的意思,我还记得。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尽管我们身处黑暗,但内心总能找到一束光;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尽管我们不被理解,但世间总会有一丝善良;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尽管生活麻木不仁,但我们终不能放弃自己,和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

一边写,泪就止不住地流,我把这些年,自身的遭遇,全都倾注于笔尖;每一个文字,都包含着伤痕累累的人生;但我始终没放弃希望,因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这篇文章,被登在了监狱文化报,第一期的头版头条;甚至在全市监狱里,都掀起了一股思想狂潮。

狱警对我态度转好,狱友们对我又敬又畏;忽然我的内心,竟生出了一丝极小的成就感;那是种被别人认同的感觉,那证明了我,存在于世间的意义。

半月后,我莫名其妙地转了监狱,那是乳城市下辖,专门关政·治犯、经济犯的地方。这里的犯人,素质普遍较高,环境也比一般的监狱好很多;牢房是双人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了改变我一生的“大师傅”。

他是个40出头的男人,头发乌黑,但双鬓却斑白;眉宇间有股英气,双目炯炯有神,十分帅气。

“犯什么事进来的?”这是他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

“被冤枉的。”不善言辞的我,言简意赅。

“呵,来这里的人,都是被冤枉的;监狱里都是好人,不是吗?”他半开玩笑地看着我,自此成了狱友。

通过交谈我才知道,他就是《监狱文化报》的发起人,也是主笔;而我的那篇文章,深深打动了他,所以我才有机会,破格转到这座奢华的监狱,跟他们一起创作报刊。

转狱后的生活,与我来说,简直就是从地狱,一下步入了天堂;这里没有欺软怕硬的狱霸,也没有单调乏味的体力劳作,这里更像是给退休干部养老的地方,除了自由,基本什么都不缺。

大师傅是监狱里的红人,从狱警到犯人,都尊称他一声“领导”;至于他以前是大领导,还是因为他是报刊主笔,人们才这样称呼他,我就不得而知了;但监狱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永远不要打听别人的事。

当然,即便打听了,得到的消息,十有八·九也是假的。

大师傅待我不错,不仅在文学创作上指导我,还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每每在图书馆,他还会和一些政·治、经济犯人,讨论古往大事、分析当下形势,政·治、经济、哲学、人文,无一不聊得头头是道,让我获益匪浅。

大师傅左腿有风湿,每至冬天,疼得不能走路;为报恩情,我时常拿自己的被褥,盖在他身上;甚至在他睡觉前,钻进被窝,用体温帮他驱寒。

后来他信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试想一个懂得知恩图报、心地善良的孩子,又怎会违法犯罪呢?他认真倾听了我的家庭、我的生活遭遇,情到深处,大师傅泪眼朦胧,叹生活之悲凉、愤人性之无情。

“陈默,你想成功吗?”那夜,大师傅端坐床前,无比严肃地问了我这话。

第4章 监狱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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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起都市》

我自然想成功,年轻气盛的男孩,谁不想有一番作为?

抛开扭曲压抑的家庭不说,我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待功成名就时,找到那个陌生姐姐,报答她!因为正是她的那几句话,让每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我身陷囹圄,连上大学的机会,都被哥哥给霸占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成功?

懦弱自卑间,我紧咬嘴唇说:我想成功,可是已经没机会了。

“为什么要急于否定自己?”他问。

我说我情商低,而且学识不够,现在还坐了牢;在社会上,更没什么人脉关系;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功?

大师傅笑了,他和蔼地摸着我脑袋说:首先,你情商不低,很会察言观色、洞悉别人的想法;其次,学识不够,可以努力,你还有五年的服刑期,这难道不是最宝贵的学习时间吗?

听闻这话,我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我残破不堪的生活,到了大师傅眼里,却成了最完美的人生。那时我才发现,看待生活,是有角度的;眼里有光明,到处是光明,满眼黑暗的人,又怎会看到希望。

“当然,成功与否,既不取决于情商,也不取决于智商,这些只不过是辅助罢了。”大师傅对我谆谆教导。

“那取决于什么?”我急忙开问。

“取决于逆商,也叫逆境商。”那是大师傅,真正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他说逆商,就是人在面对逆境时,心里的承受和反弹能力。他通过关系,把我转到这所监狱,也并非只因我文笔好、能为报刊出份力;他是被我的逆商震撼了,一个坐牢的孩子,字里行间却心向光明,对生活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这在劳·改犯当中,实属罕见。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五年的“监狱大学”生涯,不仅是大师傅,这里的很多经济犯、政·治犯,都成了我的老师;从文学到哲学,从经济到管理,乃至音乐到美术,都无不面面俱到,倾囊相授。

除了每周一期的报刊出版外,我成了这所监狱里的人,打发时间最大的调味剂;虽然没有教科书,但每位老师都当面教学,从理论到实际,无不细致入微、耳濡目染。

而我最感激的就是大师傅,他主教我哲学,从西式的柏拉图到文艺复兴,至东方的道家学说、孔孟思想,无不涵盖人生大智慧。

脑子通了,才能擦亮眼睛看世界;至此我才发现,18岁之前,我看到的世界,并非我认为的那样狭隘黑暗;其实这个世界很大,人生很精彩。

时间过得飞快,我在孜孜不倦的学习中,转眼已是四年;因为减刑,我提前一年被释放。

出狱的前一晚,老师们在食堂,给我举办了毕业晚会;气氛高涨间,我早已泪眼滂沱,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那份不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是劳·改犯又如何?他们曾犯过罪,又能怎样?双膝跪地,我给每位老师都磕了头;面对大师傅,我更是连磕了3个响头;这份情谊,我陈默毕生不忘!

那晚,老师们集体送了我一个日记本,这看似不起眼的礼物,里面却包含着各行各业的技术、经验,甚至还有很多高·官的秘辛把柄;他们笑说,这是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我,也是他们唯一的学生。

第二天出狱前,大师傅塞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还有个叫“蒋晴”的名字。

“陈默,虽然你学了不少本事,但骨子里仍旧懦弱自卑;这点一定要努力去改,改不掉的话,将来难成大事。”他捏着我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说:走吧,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找这个人。

“大师傅!”双膝跪地,我再次潸然泪下!从小到大,我从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可在狱中这几年,大师傅对我无微不至,远胜父母;或许在我的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父亲了。

深吸一口气,我抹着眼泪说:您只需告诉我一句话,您进监狱,是不是被冤枉的?!

多年的相处,我十分了解大师傅的为人;他那么善良智慧,又怎么可能是罪犯呢?这说不通!

“重要吗?”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重要!出狱后,我必须要为您翻案!”咬着牙,我无比坚定道。

“记住,我的事不用你掺和,走好你的人生,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说完,大师傅迈步离去。

我虽懦弱胆小,但绝对懂得知恩图报;所以那一刻,我心里萌生了一颗种子,那就是将来,必须要为大师傅洗刷冤屈,让他彻底地摆脱这个铁笼子。

办完出狱手续,我在大门口,看到了父母和哥哥;哥哥带着墨镜,开一辆崭新的银色捷达,不用猜就知道,这车一定是爸妈给他买的。

我曾幻想过,因为当年的事,父母会对我有所愧疚,哥哥会有所感激;可我错了,当年那个光宗耀祖的大学生,都能被他们坑进监狱,更何况现在,我是个刚出狱的犯人。

所以没有任何的感激和关爱,更没有伤感和眼泪;他们对我冷漠不说,还一脸嫌弃的表情;甚至对当年,坑我入狱的事,只字不提。

进到车里,父母倒是对哥哥的婚事,十分上心!尤其当我听到,哥哥的对象,是他大学同学,更是我们老乡的时候,我的心竟如针扎般痛了一下!

难道当年的漂亮姐姐,真的跟我哥在一起,要跟他结婚了?姐姐,那不是我啊,不是!你不能嫁给他的,我哥就是个混蛋。

尽管心里百感交集,可多年的监狱学习,早让我学会了隐藏心事;“哥,有嫂子的照片吗?给我看看。”我强颜欢笑地问。

可我一说话,整个气氛都变得尴尬了起来;原本还笑嘻嘻的哥哥,突然冷眼盯着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家里要买不起房子,看了也白看!

父亲顺势接过话茬,吸着烟说:你哥给你找了份工作,明天一早就跟他去市里打工;先挣钱帮你哥把房子买了,不然人家女方,不同意这门婚事。

“工作的事,我自己有安排,你们顾好我哥就行了。”这是我第一次,反驳父亲的话。

“屁话!什么叫我们顾好你哥?你就不是他弟弟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跟你哥去单位上班!”父亲红着眼,不容置疑地说。

我还想继续反驳,母亲立刻拉住我胳膊说:陈默,你哥给你找的工作好,一个月能挣6000多;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哥想想吧?他都24了,城里的房子又贵,你得先挣钱,帮你哥把婚结了吧?现在没个房子,你哥怎么讨媳妇?

我当时就被气笑了,这就是我的家人啊,这就是他们的盘算;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哥,他们甚至自私到,都懒得掩饰了。

“好!听爸爸妈妈的,为了我亲爱的哥哥,为了他的房子,为了他娶老婆、给老陈家传宗接代,我这个亲弟弟,当然要支持!”我笑着,死死捏着拳头,忽然间发现,我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对这家人还抱有希望。

“这还像句人话!”父亲斜了我一眼,就不再言语了。

靠在后座上,我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我哥的女朋友,不是漂亮姐姐还好;如果是,我一定会把这门亲事,搞得鸡飞狗跳;让世人皆知,他们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德行!



泪眼滂沱,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那份不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是劳·改犯又如何?他们曾犯过罪,又能怎样?双膝跪地,我给每位老师都磕了头;面对大师傅,我更是连磕了3个响头;这份情谊,我陈默毕生不忘!

那晚,老师们集体送了我一个日记本,这看似不起眼的礼物,里面却包含着各行各业的技术、经验,甚至还有很多高·官的秘辛把柄;他们笑说,这是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我,也是他们唯一的学生。


第二天出狱前,大师傅塞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还有个叫“蒋晴”的名字。


“陈默,虽然你学了不少本事,但骨子里仍旧懦弱自卑;这点一定要努力去改,改不掉的话,将来难成大事。”他捏着我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说:走吧,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找这个人。


“大师傅!”双膝跪地,我再次潸然泪下!从小到大,我从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可在狱中这几年,大师傅对我无微不至,远胜父母;或许在我的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父亲了。


深吸一口气,我抹着眼泪说:您只需告诉我一句话,您进监狱,是不是被冤枉的?!


多年的相处,我十分了解大师傅的为人;他那么善良智慧,又怎么可能是罪犯呢?这说不通!


“重要吗?”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重要!出狱后,我必须要为您翻案!”咬着牙,我无比坚定道。


“记住,我的事不用你掺和,走好你的人生,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说完,大师傅迈步离去。


我虽懦弱胆小,但绝对懂得知恩图报;所以那一刻,我心里萌生了一颗种子,那就是将来,必须要为大师傅洗刷冤屈,让他彻底地摆脱这个铁笼子。


办完出狱手续,我在大门口,看到了父母和哥哥;哥哥带着墨镜,开一辆崭新的银色捷达,不用猜就知道,这车一定是爸妈给他买的。


我曾幻想过,因为当年的事,父母会对我有所愧疚,哥哥会有所感激;可我错了,当年那个光宗耀祖的大学生,都能被他们坑进监狱,更何况现在,我是个刚出狱的犯人。


所以没有任何的感激和关爱,更没有伤感和眼泪;他们对我冷漠不说,还一脸嫌弃的表情;甚至对当年,坑我入狱的事,只字不提。


进到车里,父母倒是对哥哥的婚事,十分上心!尤其当我听到,哥哥的对象,是他大学同学,更是我们老乡的时候,我的心竟如针扎般痛了一下!


难道当年的漂亮姐姐,真的跟我哥在一起,要跟他结婚了?姐姐,那不是我啊,不是!你不能嫁给他的,我哥就是个混蛋。


尽管心里百感交集,可多年的监狱学习,早让我学会了隐藏心事;“哥,有嫂子的照片吗?给我看看。”我强颜欢笑地问。


可我一说话,整个气氛都变得尴尬了起来;原本还笑嘻嘻的哥哥,突然冷眼盯着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家里要买不起房子,看了也白看!


父亲顺势接过话茬,吸着烟说:你哥给你找了份工作,明天一早就跟他去市里打工;先挣钱帮你哥把房子买了,不然人家女方,不同意这门婚事。


“工作的事,我自己有安排,你们顾好我哥就行了。”这是我第一次,反驳父亲的话。


“屁话!什么叫我们顾好你哥?你就不是他弟弟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跟你哥去单位上班!”父亲红着眼,不容置疑地说。


我还想继续反驳,母亲立刻拉住我胳膊说:陈默,你哥给你找的工作好,一个月能挣6000多;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哥想想吧?他都24了,城里的房子又贵,你得先挣钱,帮你哥把婚结了吧?现在没个房子,你哥怎么讨媳妇?


我当时就被气笑了,这就是我的家人啊,这就是他们的盘算;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哥,他们甚至自私到,都懒得掩饰了。


“好!听爸爸妈妈的,为了我亲爱的哥哥,为了他的房子,为了他娶老婆、给老陈家传宗接代,我这个亲弟弟,当然要支持!”我笑着,死死捏着拳头,忽然间发现,我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对这家人还抱有希望。

“这还像句人话!”父亲斜了我一眼,就不再言语了。

靠在后座上,我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我哥的女朋友,不是漂亮姐姐还好;如果是,我一定会把这门亲事,搞得鸡飞狗跳;让世人皆知,他们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德行!

第5章 吃人的阴谋《雄起都市》

回到家里,依旧是那个阴暗闭塞的环境,狭小的门窗,黑暗的客厅,这里有太多我年少时,不堪回首的记忆;如今想来,骨头缝里依旧阵阵发凉。

大师傅说的没错,虽然我学了本事,可原生家庭给我造成的性格缺陷,骨子里的懦弱自卑,不是通过学习就能改变的。

“它”犹如跗骨之疽,怎么甩也甩不掉,就这样一点点蚕食着我的性格,我的自信心。

吃饭时,父母又谈起了哥哥的婚姻大事,还一个劲儿打听,人家姑娘的消息;当时我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特别害怕漂亮姐姐,变成我未来的嫂子。

我不敢插嘴问,在家里依旧没有任何地位;后来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听说那个女孩,跟我哥是同届的,我这才把高悬的心放下来;因为漂亮姐姐,比我要大一届。

回家后的深夜,我久久不能入睡;从床下翻出一本书,其实就是本最普通的教科书;只因它里面,夹了一张纸巾,却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这张纸巾,还是当初那个陌生姐姐递给我的,我一直都没舍得用;转眼多年,岁月沉淀,可纸巾上的玉兰花香,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把书页浸染的幽香。

陌生的姐姐,你在哪儿?我们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你又可曾知道,当初只因你的一句话,一个温暖的举动,便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给了我生活的勇气!

无限的感慨袭来,我把书紧紧抱入怀中,那感觉就像是抱着她,抱着我梦中的那个女孩。

深夜时分,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我哥那屋,还有母亲都去了客厅。

“他爸,钱凑齐了吗?”母亲忙问。

“满村跑了个遍,借了8万。”父亲喝着水说。

“你们这当父母的,真是没用!”我哥立马不愿意了,他愤愤道:首付要16万,剩下的8万怎么办?

母亲赶忙说:你小声点儿,别把你弟弟吵醒了!

父亲语气深沉道:村里要集资建厂,刚好用咱家的地;都谈好了,一亩2万,都卖出去的话,刚好八万;明早就打款,房子首付的钱,不就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我躺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心痛的都无法呼吸了!为了给我哥买房,父母不惜背上债务,甚至把赖以生存的土地都卖了!他们又何曾想过我?我也是他们亲生的啊,他们何曾对我这么好过?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更寒心;父亲开口问:你弟弟的事儿,都办妥了?

当时我以为,他们是谈给我安排工作的事,可母亲却赶紧插嘴道:你小点声!去里屋再说,别让老二听见!

接着我听见他们,全都去了我哥那屋,还把门关了起来;当时我就想,给我介绍工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还藏着掖着呢?

如果放在以前,我是绝不敢趴门缝偷听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尽管性格依旧卑微胆小,但至少我明白了一点,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掌握,绝不能任人摆布。

光着脚丫,我蹑手蹑脚跑进客厅,弯腰贴到我哥那屋的门上,却听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事!

当时在里屋,我哥兴致勃勃地说:都办妥了,是家山西的黒煤窑,还有黑·社会背景;只要把他送到里面,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哎,老二好歹也是咱们亲生的,你们这么做……”母亲叹了口气,那一刻我冰凉的内心,竟涌出了一丝暖流;可下一刻,母亲却问:那边给多少钱?

“一个月八千,直接打到我卡上。”我哥阴狠地笑着。

“那还行,这样你还房贷的钱就有了。”母亲长长舒了口气,紧跟着又问:老二到了那里,不会逃跑吧?

我哥顿时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啰嗦?都说了,那煤窑是黑·社会开的,在当地很有势力;哪个矿工要敢逃跑,直接打死扔到煤窑里埋了,比监狱管得还严!

听到这里,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他们这家人,我的亲人,他们竟然要把我卖了,谋财害命!

母亲如释重负道:那就好,当初咱们那么害他,老二心里指不定多恨咱们呢!赶紧把这个定时炸弹弄走吧,万一他真有了出息,指不定怎么报复咱们呢。

是,当年我的确想过要报复,可毕竟血浓于水,毕竟你们是我的家人;当年的事,我早已释怀,可你们竟然要这样对我!某个瞬间,我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因为我对这家人,已经彻底死心了……

“对了妈,你把我毕业证找一下,单位马上要给我转正,需要把学历证明复印存档。”我哥嚷了一句。

母亲风风火火地去翻东西,父亲又说:老大,你现在的身份可是陈默,以后在外面,可千万别说漏了嘴;村里都有闲言碎语了,说当年是你弟弟,给你顶的罪。

“你放心吧,陈默这个身份,我都用了五年了,绝不会说漏嘴。”我哥得意地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你们回去睡吧。

“你睡吧,今晚我在客厅里看着,省得你弟弟跑了。等把他送到山西黒煤窑里,我才能彻底安心。”父亲说着,似乎还抽上了烟。

听父亲要出来,我赶紧转身跑回了屋里;躺在床上,我麻木地瞪着大眼,当时若不是我怀里,还抱着那张纸巾,想着那个给我希望的姐姐,我真的能崩溃掉!

这家人狼狈为奸的计划,被我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很难相信,哪怕亲耳听到,我都难以置信!

他们的心,怎么能那么黑?而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父母对我出奇地好,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有生以来,我从没受过这种待遇。

父亲还开了酒,拉着我陪他一起喝;一边喝,他竟老泪纵横,为当年的事跟我道歉,说他们害了我,让我千万不要介意;还说给我哥买完房,就立刻给我买,砸锅卖铁也要给我娶上媳妇。

如果不是昨晚,我听了那个“人吃人”的阴谋,我真的会被打动;因为父母和哥哥的表现,太真挚了!而这些年,我所奢望的,不就是这家人,能对我好一点吗?

带着那颗绝望的心,我陪他们上演了一出,家庭圆·满的大戏;临走时,母亲还破天荒,往我兜里塞了2000块钱,让我在外面吃点好的,别亏待了自己。

若是放在以前,那个单纯怯懦的我,真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可现在,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大师傅曾说,改变我性格缺陷,唯一的方式就是“反抗”!

越害怕什么,就越要反抗什么,只有在反抗中,才能不停地克服心理恐惧。

我的家人,你们不要逼我;我虽然老实,但要真把我逼急了,我陈默什么事都敢干!!!

《雄起都市》

那天我们上了哥哥的车,在路上一家人不停地忽悠我,说这家单位如何好,待遇如何高;我哥还说自己费尽力气,帮我找了个外派的工作,去山西那边出差一年,再调回来就能当个小领导。

好一个“工作外派”,好一个“当领导”;看着家人虚伪的嘴脸,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同样都是亲生的,为什么我要被卖进黒煤窑?我要去坐牢?虎毒还不食子,我的父母家人,又怎能这么狠心?

所以今天,他们对我良心发现还好;如果真要一意孤行地害我,那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同样,我还要好好问问,父母这些年,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中午到市里,我们先去售楼处,给我哥买了房子,交了首付;那个时候,我哥真把自己,彻底当成陈默了;所有的合同、身份证件,用的都是“陈默”的资料。

手续办好后,我们还去饭店吃了饭;席间,我哥又给招工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到饭店门口拉我。

他们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招工不在公司招,反而要到饭店门口拉人;这不是人贩子,又是什么?

我放下筷子,拿起我哥的包说:我吃饱了,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父亲却一拍桌子,声音冷厉道:你去哪儿?招工的一会就到,现在你哪儿也不许去!

我哥也跟着站起来,直接从后面揪住我衣服说:你拿我包干什么?给我放下!

我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我转身看着他,苦涩一笑说:哥,这是我的包,里面的身份证件,学历证明,乃至买房的合同,写的都是我陈默的名字,这怎么能是你的包呢?你怎么证明?

“你他·妈的……”我哥顿时瞪着血红大眼,龇牙咧嘴地朝我吼:从今天起,你叫陈发,我才是陈默!要是敢说漏了嘴,我打断你的骨头!

“哥,你说的可不算,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是陈发、谁是陈默,可得讲证据!”一边说,我吓得手心都出汗了,这家人给我带来的恐惧,尤其我哥面目狰狞的戾气,依旧让我心有余悸。

可我必须要反抗,大师傅说过,有些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你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所以我选择相信大师傅,几乎拿出了搏命的勇气说:要不咱们带着警察,到村里找街坊四邻辨认辨认,看看到底谁是陈默?!

其实都不用看长相,我和哥哥从小在村里长大,谁是胆小寡言的陈默,谁是张狂狰狞的陈发,乡亲们听声音就能辨出来!

听我这样说,他们一家人全慌了!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我一直都是任人摆布、不敢反抗的奴隶;父亲还想用他的威严吓住我,起身揪着我的领子说:你闹够了吗?你们都是我生的,我说谁是陈默,谁就是陈默!

我用力拨开他的手,直接把他推了个踉跄;我说:爸,胡闹的人是你,坐了五年牢,远离了你们这个家,我才发现我的人生,不是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的!而且包里的身份证件、学历证明,都是我的名字,我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吗?

讲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又说:至于这套房子,就算是你们对我五年牢狱之灾,做的补偿吧,这不过分吧?!

“小畜生,你信不信我宰了你?!”那一刻,父亲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盘子就要朝我砸;哥哥也顺势而起,抓着凳子朝我抡来。

“这里可是饭店!只要你们敢动手,饭店里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我努力克制着恐惧,还有颤抖的双腿,盯着他们说:一旦闹到派出所,事情可就大了!那么当年你们冤枉我入狱,替我哥顶罪;还有我哥,冒名顶替我上大学的事,我全给捅出来!这么大的罪名,你们一家三口,没有10年绝对出不来!

他们的动作停住了,我后背也冒出了冷汗;母亲一下子倒在地上,哭着抱住我的腿说:默儿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我们好歹是你的家人,你哥还给你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一个月6000多,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看着母亲虚伪狼狈的样子,我抽泣着鼻子说:妈,一个月不止6000,应该是8000吧?!而且这些钱,全都会打在我哥的卡上;而我会被你们,骗到山西黒煤窑里,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对吗?

“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哥哥再次炸毛,抡着凳子又要打我。

“你们敢做,我为什么不敢偷听?陈发,你动我一下试试?”冷着眼,那是我第一次,和哥哥针锋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了,当所有的虚伪被拆穿,那些肮脏的事情暴·露在阳光下,他们每个人的脸,都火辣辣的发烫!

倒是母亲脸皮真厚,她立刻摆出农村泼妇的嘴脸,不停地摇着我的腿说:默儿你不能这样,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生养了你,从小把你喂到大!你要是把房子骗走,那我们还怎么过啊?家里的地都没了,还欠8万块钱的债,你这是要把我们逼死啊!

“妈,你们陷害我坐牢,准备把我卖进黒煤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能把我逼死?你们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提起这茬,我竟然不争气地流泪了,紧攥着手里的包,我咬牙问:为什么对哥哥那么好?为什么对我就这么不公平?我需要一个答案,如果你们的回答,能让我满意,这份买房的合同,我可以给你们!

听闻此话,父亲直接把盘子,狠狠摔在地上,钢发直立地朝我吼:因为你就是个灾星!要是没有你,咱们家也不至于这么落魄!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把你打掉,就不该留你活在这世上!

“你少说两句吧!”母亲哭着站起来,哽咽地跟我提起了当年的事。

那年家里只有我哥一个孩子,我爸妈还是县国营工厂的职工,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村里有头有脸;后来因为超生了我,计划生育不仅把家里罚的倾家荡产,还让父母丢了工作,家境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这些年,他们把家庭的没落,全都归咎到了我头上,因此才对我那么冷落、殴打、泄愤!

可我只想问一句,我有什么错?是我让他们生的我吗?

咬着牙,泪从脸颊滑落,我狠狠地瞪着他们问:这是我的错吗?生了我,又不好好养我,还经常拿我来泄愤,这对我公平吗?爸、妈,我是人,不是畜生,更不是你们养肥了就能宰的猪!

“都是你这个贱·人,当年非要生他!我就说他是个小恶魔,现在好了,恶魔开始报复了!”因为心虚,父亲不敢针对我,却反手扇了母亲一巴掌。

倒是哥哥小眼咕噜乱转,趴在父亲耳边说了句什么,接着他摸起父亲的手机,直接出了包厢。

我哥这人,浑身都是坏心眼儿,他带着电话出去,指定没安什么好心。

第7章 跪下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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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起都市》

我觉得不能再逗留了,这家人是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害我入狱、骗我挖煤的勾当,他们都能做的理所当然,如今撕破了脸,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提着手里的包,我转身就走;可父亲却在背后,一把抱住了我:要走可以,把包给我放下!


我挣了两下,他却抱得死紧,我冷冷地捏着拳头说:别把我逼急了,爸、妈,我不去法院告你们,不拆穿当年,你们害我坐牢的事,就已经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如果你们再敢拦我,就别怪我心狠!


话刚说完,父亲就一个劲儿给母亲使眼色,母亲立刻会意,又扑到地上抱住我的腿,一边哭、一边撒泼耍赖;嘴里还不停地认错道歉,说这些年的确愧对我。


我要是还信他们,那我真就是傻子了;四年的监狱学习,我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么明显的一个局,他们想拖延时间,等我哥回来,我又怎能看不出来?而且他们具体要做什么,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深吸一口气,我仰头说:那好,我不走,但是你们要是对我,再有不轨的举动,那就真别怪我了!


说完我回到桌前,接着把手伸进包里;我哥的手机就在里面,我掏出来,悄悄在桌子底下,发了条短信。


父亲在那里抽着烟,脸上的肌肉一个劲儿地抖;我知道他在害怕,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我今天会被人,送到山西黒煤窑里,不仅永绝后患,还能给他们挣钱;可此刻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而且我还敢断定,他们今天,无论如何也会把我弄走,而我哥出去,就是为了这事儿。


不一会儿,我哥风风火火回来了;虽然他眼里满是狠厉,但脸上却带着虚伪的笑,急匆匆过来,拍着我肩膀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想要就拿去,算是哥哥对你的补偿。


他哪儿有那么好心,这种鬼话,连傻子都不会信!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忙不迭地又说:咱们也别在这儿耗着了,饭吃完了,账我也结了,那咱走吧。


“不着急,你们吃完了,我还没吃完呢。”拿起筷子,我故意拖延时间,眼角的余光瞥向窗外,不知何时,饭店门口停了一辆大金杯面包车。


如果我猜的不错,车里的人,应该就是这次,打着招工名头的人贩子!这时我要是下去,十有八·九会被摁进车里拉走。


“陈默,你到底还想怎样?难道你还真要跟咱家,彻底断绝关系吗?”我哥红着眼,以兄长的身份教育我。

可我就是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菜说:哥,你还欠我一个道歉,当年我替你顶罪,你上我大学的事,不应该说道说道吗?

他猛地一咬牙,捏着碗口大的拳头,却最终没敢发作;毕竟他现在,是要骗我下去,达不到目的,他不敢跟我彻底撕破脸。

“好,弟弟,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他冷哼着,完全没有任何诚意。

“只有你一个人错了?”我斜眼看了看父母。

父亲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指着就我骂: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我直接把头别到一边,抿着茶水说:不道歉,我就赖在这家饭店里,给他们打工、洗盘子,就是不走!

听到这话,我哥当时就急了,一拳打在父亲肩膀上,咬牙切齿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端架子?赶紧给他道歉!

父亲吓了一哆嗦,唯唯诺诺看了我哥一眼,这才很不情愿地转向我,哼哼唧唧说:默儿,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没有诚意,道歉得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认错!”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又抬手说:你们就算了,毕竟是我父母,真要这样做,我怕自己折寿;但是陈发,作为哥哥,你从小欺辱我、殴打我,你得跪下来!

“你!”他身体一怔,眼看就要压不住火。

“跪下来,磕头!”我冷冷地看着他,必须要有这么个仪式,才能洗刷我这些年,受尽的委屈,我的心才能释然。

而且,大师傅说的真没错,有的时候勇于反抗,结果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就如此刻,我反抗了,怂的反而成了对方。

我哥倒真是能屈能伸,他瞪着血红大眼,无比狠厉地朝我笑着说:好,我亲爱的弟弟,蹲了五年牢,你真是长进不少!哥哥给你跪,给你道歉!

话一说完,他直接双膝跪地,相当瓷实地给我磕了三个头;“弟弟,哥哥错了,以后绝对不再欺负你,可以吗?你能原谅我吗?”

他虽是在道歉,可语气里,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威胁;那种感觉好像是,等我出了这家饭店,他能将我骨头敲碎。

算算时间,从我发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10多分钟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这才拎包起身,拍了拍我哥肩膀说:我吃饱了,走吧。

他立刻从地上窜起来,牙齿“咯咯”响地走在前面。

我知道,他们肯定恨死我了,而且他们一旦阴谋得逞,将来绝不会轻饶了我!

可是,我能让他们得逞吗?

刚出饭店门口,我哥立刻朝那辆金杯车招手;下一刻,车里鱼贯窜出四五个大汉,瞬间朝我这边冲来;而我哥更是将我胳膊一拉,直接控制了起来。

“哥,你这是霸王硬上钩,死活要把我卖了啊!”我没有挣扎,只是觉得可笑;我明明给了你们活路,可你们却非要往死路上走。

父亲怕我挣脱,还帮哥哥一起揪着我衣服;那几个大汉冲来,直接拿铐子锁住了我的手,无比蛮横地把我往车里塞。

只是刚塞到一半,整个街道警报声四起,更有几个便衣警察,直接冲到车前,一边控制眼前这些人,一边将我从车里拉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察,他手里拿着摄像机,把刚才的一幕,全都记录了下来。

之前我在包间里发短信,就是为了报警;而且市区抓人,出警是在十分钟以内;我爹妈这种土包子,还有我哥这种愣头青,又怎会明白,现在是法制社会呢?这种法盲,他们还以为是在村里,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呢吧!

第8章 陌生姐姐的消息

《雄起都市》

警察抓人扣车,父亲和哥哥全都傻眼了,母亲躺在地上撒泼耍赖,几个人贩子叫·嚣自己没罪,凭什么抓人。

那一刻,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的;领头的警官只有一句:有什么话,到了局里再说!

下午我们去了乳城市江北分局,作为被害者,警察对我颇为照顾;我父母和哥哥的身份没弄清,被单独关在了一个屋子里;那些人贩子,直接被拉到了审讯室。

两个警察在办公室,给我录了口供;我有一说一,把父母家人,怎么坑害我的经过,完完整整口述了一遍;但最后,我还是心软,还是念及骨肉亲情,没把当年,他们坑我入狱的事说出来。

大师傅曾教育我,“话说九分满,做人留一线”,有的时候太赶紧杀绝,未必是件好事,尤其对自己的家人。

录完口供后,我本来是可以走的;但作为当事人,需要随叫随到,而我在乳城又没有住处;后来警察在局里,给我安排了一间宿舍,让我暂时先住着,不出两天,案子就能审出来,那时再走也不迟。

再后来我父母和哥哥怎么样,我就完全不知道了,但我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晚躺在宿舍里,我拿着哥哥的手机,先是翻看了手机相册;里面有他和女朋友的照片,显然的,那个女孩长得还行,但绝不是漂亮姐姐,这件事得到证实,我才彻底安心。

接着我又联系了,大师傅给我的那个号码,那个叫“蒋晴”的女人。

出狱时我就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完成两件大事;第一,就是帮大师傅翻案,让他重获自由;第二,就是找到漂亮姐姐,好好报答她。

而父母和哥哥,我本没想着报复他们,是他们对我心怀不轨,才发生了之前的小插曲。

电话接通后,过了好半天,那头才传来一个陌生、冰冷,但却很动听的女人声音:您好,哪位?

“您好,蒋晴是吗?是大师傅让我联系你的。”抿着嘴,人生中,我是第一次和陌生女人交流。

“大师傅?哪个大师傅,你又是谁?”她的声音依旧冷漠,还夹杂着疑惑。

“我叫陈默,之前是在东关监狱,认识的大师傅,他40岁出头,很博学……”

她立刻打断我:知道了,你人在哪儿?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你。

我赶紧说:不需要帮助!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大师傅是不是被冤枉的?关于他的事,您知道多少?我现在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

“你想干什么?”她冷声问。

“替大师傅翻案!”

“他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他不让我掺和这件事。”我说。

“那就听他的,不要掺和!还有别的事吗?”她又问。

我当时就问她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让我掺和?大师傅待我恩重如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替他洗刷冤屈,是我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可这个叫蒋晴的女人,竟然冷的跟块冰一样,油盐不进,只是淡漠地问我:还有别的事吗?如果缺钱,或者其它的,你可以跟我开口。

“你和大师傅,到底什么关系?”我继续又问。

“没别的事,那我挂了。”她可真行,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我立刻说:好好,你先别挂!我确实有件事想找人帮忙!

她言简意赅:说。

我就说,想让她帮我找个人。

她语速极快道:名字、年龄、个人信息,有她的照片吗?

我愣了半晌,忽然间才发现,我竟然对漂亮姐姐的事,一无所知……

后来我絮絮叨叨,跟她形容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漂亮姐姐的长相。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她才深吸一口气道:你是让我帮你,找一个六年前,你暗恋的一个姑娘?而且你对她一无所知,是这样吗?

“可…可以这么说吧。”提到暗恋她,我竟不自觉地脸红了。

“大师傅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无聊的学生?你不会是冒牌的吧?!”她的语气倒是不冷了,却带着满满的嘲笑。

“你不懂!她之前救过我的命,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报答她!”攥着电话,我无比激动道。

她冷声说:那就告诉我点有用的信息,光夸她漂亮可不行。

我赶紧想了一下说:她家住莱县县城,当时应该在一中就读,08年高中毕业,考了咱们省经贸大学;应该…应该就是这样……

“我尽力吧!”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那时候,我是没对蒋晴,抱有任何希望的;毕竟仅凭这点信息,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可结果没想到,才两天时间,她就给我回了电话。

两天后,几个警官来到宿舍,跟我说了一下案情的进展;我的父母哥哥,包括那几个人贩子,基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与我之前录的口供,完全一致。

这起案件因为涉嫌欺诈和拐卖人口,尤其领头的人贩子,还是惯犯,曾流窜各省作案,与很多失踪人口有关;因此所有涉案人员,都要上法庭审理。

“陈默同志,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大的破案线索;现在没什么事,您可以走了。”警官很真诚地跟我握了手。

“那我父母,尤其我妈,会被判吗?”虽然我恨他们,但到底还是家人,尤其我的母亲,这些年对我无功也无过吧,所以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收了他们的房子,拿了我哥的毕业证件,就已经断掉了他们后路,我心里的怨气也解了。

警官拍着我肩膀说:拐卖成年人口,原则上不构成犯罪,但这里面有欺诈和强迫嫌疑,具体怎么判,还是要经法院审理。

他正说着,我电话就响了;警官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随时可以离开。

将他们送走后,我接起电话,是蒋晴打来的。

“人我已经找到了,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我不太确定。”她的口气依旧冷冷的。

“真的?她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叫苏彩,08年确实从莱县一中毕业,而且那年,只有一个学生报考了经贸大学。”

我开心地挠着头,原地转着圈说:是她,肯定就是她!

蒋晴接着又说:你别高兴的太早,她报考的是省外的经贸大学,而且她家在乳城市,并非在莱县;至于她怎么到莱县念的书,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这个我不能确定。

是她,绝对是她!当时她的穿衣打扮很时髦,根本不像我们莱县人;而且我哥上大学后,她并没有跟我哥有交集;所以只有一点,她肯定没上省内的学校,不然她不会不联系我。

姐姐,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找到你呀!

只是你,还认得我吗?

第9章 她叫苏彩

《雄起都市》

那天在电话里,我对蒋晴千恩万谢;更在心里感激大师傅,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位能人。

后来蒋晴说,我要找的那个人在开发区,是一家纺织厂的女老板,公司叫“蓝蝶纺织厂”。

挂掉电话后,我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离开派出所,在路边打了车。

当然,我并没有立即去找她,而是先去附近的商场,花800多块钱,买了件像样的西装和皮鞋;又到商场卫生间里,仔细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确认不怎么寒酸以后,才往开发区赶。

坐在车上,我激动的双拳紧握;那个给我希望的姐姐,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你是否还记得我,记得当年说过的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在大学里等我”,如今,我来找你了……

而更令我开心的是,她竟然是做纺织行业的;提起这个,我就必须要说一下,在监狱里教我美术的老师。

说起这位老师的名字,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提起“美人鱼”这个牌子,我想整个乳城,乃至全省,老一辈的人都不会感到陌生。

这个布料品牌,从民·国时期就有,历经五代人,皆享誉全省;直至老师这一代,积累家财万贯,他却无心经商,一门心思钻营政·治;后来因行贿买官入狱,“美人鱼”至此彻底消失。

在监狱学习的四年里,老师不仅教会了我,深厚的艺术和鉴赏功底,同时还把大量的服装设计、染织工艺,手把手传给了我;他希望我能把这门手艺,替他传承下去。

无限的思绪飞散,出租车转眼到了,蓝蝶纺织厂门口;我着急下车往里走,厂子的规模不大,虽时值初夏,万物繁茂,可整个厂区却死气沉沉、毫无朝气。

好多工人或是坐在路边,或是坐在厂房门口,有的闲聊、有的垂头、有的无所事事;我虽没经营过公司,但这绝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我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您好,公司这是怎么了?”走到路边,我跟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问。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抽着烟,对我爱答不理。

“我…我是来应聘的。”

“还应聘个屁,公司都要黄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一愣,皱着眉问:师傅,公司不好好的吗?怎么能说黄就黄呢?

他深深吸了口烟说:自从小董事长上位,整个厂子都乱套了,高层忙着争权夺利,苏家的亲戚浑水摸鱼,谁管我们下面工人的死活?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小董事长本来想着,市政府召开经济峰会,还搞了个什么服装竞标;只要能拿下这个标,就能拉来资金,给我们把工资发了……

说到这里,他狠狠啐了口唾沫,又说:谁知道作为对手的佳丽服装厂,请了法国的设计师,现在正在咱们公司会议室竞标呢;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完蛋了。

现在他们正竞标?也就是说还有希望?!我赶紧问:师傅,会议室怎么走?

他眉头一拧:小兄弟,我的意思你还没明白?人家请了法国设计师,而咱们蓝蝶是纺织厂,从没有过服装设计经验;这个厂子马上就黄了,看你像个文化人,赶紧另谋高就吧!

“我就是苏总请来的设计师!我有办法拿到政府标书!告诉我,会议室怎么走?”当时我急得,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指了指前面的办公楼说:三楼。

匆忙转身,我马不停蹄就朝办公楼里跑;还未到三楼,我就听到了会议室里的声音。

“苏彩啊,你们公司的这个设计,说实话,很一般。”

“刘主任,他们的虽然不行,可我们佳丽公司的设计,肯定不会让您失望;一来我们的专业,就是设计和生产服装;二来,安德鲁先生,可是我花重金,专门从法国请来的。远比那些半路出家,就想忽悠政府资金的公司靠得住。”一个很狐媚的女人声,笑盈盈地说。

那时我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里面乌压压坐了很多人;人群当中,只是一眼,我竟然就看到了她!

没错,她真的就是当年那个漂亮姐姐;尽管她的头发更长了,比以前更美、更成熟了;尽管因为委屈和失望,眼睛红红的,几欲落泪;但她的眼神依旧那么漂亮、明亮。

我没有立刻闯进去,打断会议进程;而是站在门旁,认真收集着,关于这次竞标的有用信息。

通过他们的交流我才知道,市政府这次,要召开招商引资峰会,同时还有不少外企前来参加;乳城作为曾经的“纺织之都”,政府领导出席这次会议,在着装上必须极为考究。

如果谁家设计的服装,能穿在市领导身上,不仅能获得政府青睐,同时还能在投资商面前,打最好的广告!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再仔细看投影仪上,佳丽公司的服装设计图,不得不说,他们设计的很好,不仅款式新颖,而且在颜色搭配和细节处理上,都极为缜密,不愧是出自法国裁缝的手。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这里是东方,是中国;东方人的审美思维,尤其是政府官员的眼光,可不是一个西方裁缝能揣测的。

我在监狱的那四年,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政府官员,所以我对他们的审美和习惯,几乎了如指掌。

政府人员的着装要求,首先是低调、亲民,但又不能失掉威严;很明显,法国裁缝的设计过于花哨,颜色搭配也过于繁杂;虽然亮眼,但凸显不出沉稳的气势。

其次,女士裙的设计过短,按照正常比例,大腿都露出来了;如果政府女官员,露着大腿参加这种高规格会议,简直就是笑话。

一番讨论过后,坐在会议中间,那名负责政府招标的中年人沉声说:大家都是业内人士,佳丽公司的服装设计,明显高出在座各位一大截;虽然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矮子群里拔高,也只能选它了。

说完,他又皱着眉,很无奈地看了漂亮姐姐一眼说:彩儿,不是叔叔不帮你,竞标主场都搬到你们公司了,可是你呀……嗨!

无限的失望袭来,我看到漂亮姐姐强忍眼泪,几欲要哭出来。

下一刻,我几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走进去说:拿错了!蓝蝶公司的设计图拿错了!苏总,您跟我出来一下。

第10章 危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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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突然冒出个我,现场瞬间一片哗然;漂亮姐姐更是木木地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盯着我。

我赶紧解释说:大家别误会,我是蓝蝶公司的服装设计师,苏总之前拿错了设计图;真正的图纸,被我锁在了办公室里;苏总,我忘带钥匙了,麻烦您过去给我开下门。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么重要的会议,还能拿错图纸?!”那个狐媚女人,顿时就不愿意了;她挺着低·胸装,愤愤地看着领导说:刘主任,苏总这么马虎,就应该取消她的竞标资格!

我敢断定,刘主任绝对不会取消我们的资格,因为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更好的服装设计;而佳丽公司给的那套,明显还存在缺陷,并不能让他满意。

刘主任捏了捏眉心,很不客气地看了苏彩一眼说:干什么事都毛手毛脚,还不赶紧去拿?10分钟拿不来,你的厂子自己关门吧!

话虽然严厉,但明显给了我们机会;苏彩却跟个傻丫头似的,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而是起身朝我这边走来。

当时她穿着高跟鞋,得有一米75吧,浅蓝色的长衫,胸饱满挺拔;下身是职业短裙,两条笔直的长腿,细腻白皙。

急匆匆出了会议室后,我赶紧说:姐,事情紧急,只有10分钟时间,你赶紧给我找铅笔、颜料和调色板,颜料要7基色,就是最普通的那种。

“你是谁啊?谁是你姐?!”她竟然一把揪住我,直接把我按到墙上,特别气愤地问:你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我……”当时她离我特别近,胸都贴到我身上了;而且她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玉兰花香;红着脸,我竭力压着狂跳的心脏说:我是新来的设计师,公司一个副总招我进来的。

“胡闹,公司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招人!”咬着牙,她情绪复杂地看着我,眼睛里含着泪又说:你也跟着胡闹!你知道政府对这次的设计,要求有多高吗?真要拿不出来东西,我可就把人得罪遍了,还要闹个大笑话!

我贴在墙边,尽量不去看她白皙的乳·沟,还有她那张精致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我着急说:苏总,我给您争取了10分钟时间,所有的希望,都在这10分钟里;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松开我,慌得一边走一边说:对!还有希望,我不能就这么放弃!项目要是拿不下来,公司就要被佳丽给收购了,这是我妈妈的产业,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她走得飞快,高跟鞋把地踩得“哒哒”响;我跟在后面,发现她的腿真美,白皙笔直,高跟鞋也很漂亮,高贵大气。

后来她进了办公室,里面还有个女孩;她慌得原地踱步说:小楠,赶紧给我准备画图工具,我马上就用!

那女孩应该是她秘书,个子不高,但十分干练;不出一分钟,所有工具都摆在了桌上;苏彩抓起一根铅笔,背靠在办公桌前,一边转笔,一边焦急絮叨:该怎么设计呢?佳丽公司的设计那么出众,还是法国来的……

我憋着笑,悄悄从她屁·股底下,把白纸抽出来;然后抓起笔和尺子,快速画了起来。

我的设计理念很简单,就是以中山装的样板打底,但在外观上稍作改动,既不像中山装那么老旧死板,也不会脱离传统,显得太张扬。

然后我在服装局部,用金线作点缀,勾勒出大山大河的线条;我们国家地大物博,这次又有外商参会,这样简单的图案设计,不仅彰显大气,还能体现政府领导沉稳的形象。

至于女领导的服装,我采用的是国花“牡丹”,在后背位置,用金线勾勒图案;袖口是“海水江崖”的纹饰,这样既不失美感,同时还能与男装相互映衬,凸显华夏底蕴之气势。

图画好了以后,我就开始调色;而漂亮姐姐依旧靠在那里,嘴里不停地絮叨着:你这个小混蛋,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我真是被你害死了,要是我这次出了丑,我一定轻饶不了你!

我一边调色,一边擦汗,偶尔还能抽出空档,看看她漂亮的背影;她的头发蛮长的,乌黑透亮,柔顺的散落在肩膀上;她的小屁·股又圆又翘,被职业裙紧紧包裹着。

其它颜色调完,我就不敢再分心了;因为接下来我要调的色,叫“将军灰”;这种颜色介于深灰与黑色之间,临界值很难把握;它更是我美术老师的家族,传承百年的独有秘方,容不得有一丝疏忽。

三分钟,当我把最后一种颜料掺入,又加水稀释后,调色板上的颜色,瞬间由黑色渐变,转·化成一种特别内敛的灰色,这就是“将军灰”!

抓起画笔,虽然心里着急,但我依旧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偏差的给设计图上色。

“行,就这样吧!有总比没有强,是死是活,就这么设计了!”漂亮姐姐说着,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转身就朝我说:给我笔和……

她的话顿住了,但我依旧没有理会;画笔一丝不苟地沾上宝石蓝的颜色,我开始给女装上色。

“这…这是你设计的?”她惊讶地把脸凑过来,几缕头发蹭到了我耳根,痒痒的,还伴着一股女人的香味。

笔走龙蛇间,我把最后的一片色上好,拿起来轻轻吹了吹说:苏总,我觉得这个设计应该没问题,咱们赶紧过去吧,十分钟马上就到,别让他们等急了。

“不是,你……”她依旧惊讶地看着我,眼眸里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说完我带着图纸就走,她赶紧踩着高跟鞋,哒哒跟了上来。

透过走廊的玻璃,我发现她一直盯着我看;当时我心里,竟然有点忍不住得意;曾经在那个漂亮姐姐面前,我自卑、羞涩,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但如今,我能帮上她了。

而你依旧未变,还是如从前般漂亮,甚至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同样,你还是那么善良,即便公司倒闭,也要想方设法,给工人发工资。

姐姐,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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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起都市》

重返会议室,原本喧嚣的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刘主任掐灭烟头,皱眉看了苏彩一眼问:东西带过来了?


“哦,带…带过来了!”她着急看向我,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得尴尬说:那个…你赶紧……


“嗯,明白苏总!”我立刻朝她点头,接着举起了手里的设计图;这时我才发觉,人家的设计图,都是用电脑画的,能在投影仪上直接显示;而我的,是手绘的,根本没办法放大了看。


“噗嗤!”佳丽公司的女老板,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她指着我手里的图纸说:刘主任,苏总可真能出洋相,随便拿彩笔画个东西,就敢带过来竞标,她可真不把咱市政府放在眼里。


刘主任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当时我也跟着捏了把汗,她说的没错,我们这样子,确实不怎么专业。


还好苏彩及时走过来,把我手里的图纸,直接放在了一个仪器下面;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激光投影仪”,能把纸上的图像,直接投影到墙上。


正当我感慨,世上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时,现场却霎时静了下来,静到能听见呼吸,静到落针可闻。


转过身,我看着墙上,自己的设计图;被放大十几倍后,连我都没有想到,它们能这么漂亮;男装沉稳大气,女装高贵典雅,设计虽不张扬,但却有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苏彩,这…真是你们公司设计的?”刘主任直接愣住了!因为衣服这种东西,就像男女之间的交往;有的时候,你只需要一眼,就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你想要的。


“不可能!”一个声音打破寂静,是佳丽公司的那个女人,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愤愤地指着我的设计图说:蓝蝶只是纺织厂,他们怎么能设计出这种产品?!他们一定是抄·袭了别人的,刘主任,我看这事儿得严查,省得到时候,再闹了笑话。


这个女人的嘴,还真是又毒又快;我赶紧指着设计图,压着心里的紧张说:这位女士,图是我刚画的,你要不信,可以过来看看,上面的颜料都还没干。


她顿时气得一跺脚,抬手指着我就吼:你到底是哪儿蹦出来的?!谁让你进这个会议室的?还有,我看你们这个设计很一般,不就是中山装吗?又土又老旧,你知道这次的经济峰会,规格多高吗?!


“沈佳丽,差不多就行了;他们的设计好不好,还用不上你来评判。”这时候刘主任站起来,看着苏彩微微松了口气,又转向众人说:蓝蝶的这个设计,还不错嘛!虽有些中规中矩,但咱们作为人民公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没必要穿得太高调,搞得花里胡哨,岂不是要脱离群众?


“他们这也是花里胡哨!刘主任,你看他们这设计,还弄了金色·图案,这岂不是脱离了领导们,一贯吃苦耐劳的形象?”这个叫沈佳丽的女人,就跟个小钢·炮似的,还真是能挑刺!


听到这话,刘主任眼眸一顿,确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把金线纹饰去掉,服装的美感肯定会大打折扣;可如果继续保留,就会与领导的形象相悖。


见刘主任沉默不语,这个沈佳丽简直得意死了;她双手抱胸,狠狠剜了我一眼,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可他们能意识到的问题,我这个跟政·治犯,朝夕相处了四年的人,又岂能不知道?!


我朝刘主任说:领导是这样,为了便于大家识别,我才把金色线条画的这么粗;其实在真正的衣服上,那只是一根,头发丝细的线;懂色彩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么细的金线,隐匿在黑色和蓝色中间,只会给人一种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感觉。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不仅仅是为了给衣服增添美感,同样也是在外企面前,展现咱们祖国的地大物博、海纳百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好,好一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个主题找的好,刚好跟咱们市,这届招商引资峰会的主题,不谋而合!我现在就拍板,这次的竞标……”

“刘主任,等一下!”又是沈佳丽那个讨厌的声音,她把那个洋裁缝拉起来,着急说:安德鲁先生,您刚才说这个设计不合理,到底哪里不合理?这个时候,您一定要给刘主任说明白!

那个叫安德鲁的洋人,挠着大背头,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这个设计很好,很出人意料,如果让我选,我也会倾向于这个设计。

听到这话,沈佳丽的脸都绿了,她掐着安德鲁的胳膊说:你到底是哪儿头的?说重点!

安德鲁疼得一咬牙,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那个…这位先生,您贵姓?

“我姓陈,叫陈默。”

“那好陈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这套设计,尤其男装的设计,真正出彩的地方,既不是服装外形,也不是金饰纹案,而是它的颜色,对吗?”

我眼睛一眯,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洋老外,还真有两把刷子,直接抓到了重点。

他抿嘴又说: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没有这种颜色打底,你的这套设计,根本就凸显不出来这种气质,对吗?换句话说,如果用了别的颜色,哪怕有一丁点色差,你的服装,只能说还行,但绝对竞争不过我们!

他说的没错,毕竟这套设计,是我在仅有的10分钟里想出来的,在很多细节处理上,确实不如他的那套。

“安德鲁先生,您想表达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问。

他摇头一笑说:这种颜色,只能在画板上呈现,把它染成布,根本就不可能;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还没有人能染出这种,极端调和的深度灰!没有同颜色的布,你们就做不成衣服,不是吗?

听到这话,沈佳丽顿时大笑:原来是这样啊!刘主任,这设计图和成衣,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到时您用了他们的方案,结果做出来的衣服颜色不搭,那岂不是要在领导面前闹笑话?!

可刘主任,却紧紧盯着我的设计图,久久才开口问:小伙子,如果我没看错,你用的这种颜色,应该叫“将军灰”吧?!

《雄起都市》

我真没想到,刘主任竟然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种颜色。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出狱前,大师傅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让我,暴·露跟监狱里这些人的关系。

毕竟我的老师们,大都是政·治犯,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得罪过谁,跟谁有恩怨;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是这些人的弟子,有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甚至报复。

见我闭口不谈,刘主任赶紧又问:小伙子,你跟宋家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手里,有“美人鱼”的染布技术?

“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宋家,更不知道美人鱼。”深吸一口气,我竭力掩饰道。

“刘主任,既然没人能染出这种布,那蓝蝶的这套设计,就是个忽悠人的摆设;您赶紧拍板定标吧,大家都还忙着呢!”沈佳丽抱着胳膊,忍不住催促道。

可刘主任却摇着头,深深吸了口气说:这种布叫“将军灰”,曾经有一个牌子,还真就把这种布染出来了;我在小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次,那是真漂亮啊!不对,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那是种沉稳而不乏宽广的气势;如果这次峰会,领导们能穿这种布料亮相,那绝对能给投资商带来震撼;甚至有可能,把“纺织之都”的名号,再给抢回来!

听到这话,一旁的漂亮姐姐,立刻眼神明亮地看向了我;而对面的沈佳丽,却歪着鼻子嘲讽道:什么“将军灰”“美人鱼”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这些年轻小辈,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个牌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了。”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又十分惋惜地看着我问:你真的跟宋家没关系?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摇头。

“那好吧,时间紧迫,这次的竞标,我也只能给佳丽了。”

我立刻打断他:为什么?难道我们蓝蝶的设计,整体上不如佳丽?

刘主任摇头轻笑:这个洋毛子说的对,染不出这种布,你们设计图画得再好,那也是摆设。

“谁说我们染不出这种布?刘主任,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将军灰’,但这种布料的颜色,我绝对能弄出来!”抬起头,我无比自信地看着他。

“小伙子,你才多大?有23吗?别说大话!乳城市这么多纺织厂,不是没人尝试过;那些浸淫染织行业多年的老手,连边儿都没摸到过,就凭你?”

我转头看了看漂亮姐姐,她原本兴奋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好多;看着她落寞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的心分明也跟着痛了一下;姐,你救过我的命,我又怎会让你失望?

仰起头,我掷地有声地说:刘主任,咱们空口无凭,希望您能给我半小时时间,我会拿着这种叫“将军灰”的布料,亲手放在您眼前!

“这么说,你真的会染?我能否现场参观一下?”说完,他觉得不妥,又赶紧改口道:你别误会,涉及到机密技术,我绝不偷看。

“可以!”我点点头,看得出来,刘主任跟苏彩有些关系,而且人还不错;最重要的,让他们现场参观,也能增加说服力;省得回头沈佳丽,再污蔑我们说,是从别处搞来的布。

紧接着,苏彩带着我,以及几位领导去了染织车间;其它参与竞标的企业代表,自然没有跟来;毕竟大家都是同行业的,染织技术又是企业的命根子,傻子才会让他们参观;而且,就是让他们看,我估计他们也学不会。

进到染织车间,因为厂子发不出工资,里面早已经停工了;是苏彩打电话,好说歹说,才叫来几个染织师傅,帮我找了染料,开了染槽。

说实话,一个厂子老板,做到她这种程度,干活还要求着员工,也是够难为情的了。

好在一切用料齐备,开染之前,苏彩小心翼翼凑到我旁边,有些扭捏地看着我问:你…你真的能行啊?

我激动地憋着笑,这个傻姑娘,到现在都还没认出来,我是谁吗?

或许吧,她在我心里是女神,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在她心里,当年可能只是个很平凡的穷小子,她记不住我很正常。

“你笑什么?”她噘着嘴,满是狐疑地看着我,又小声说:我刚才问了,公司压根儿就没招设计师,你到底是谁?

“小伙子,别聊了,赶紧动手吧!”一旁的刘主任,还有几位随行领导,早就忍不住了。

我没有回答漂亮姐姐的问题,嘴角依旧憋着笑;能和她挨得这么近,还能跟她说上话,我真感觉特别幸福!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她解决困难;就如当初,她帮我、鼓励我一样。

身前一共8个调色槽,里面灌上了些许温水;我戴上手套,把手里的单色颜料,不停地往里添加,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颜色变化。

刘主任忍不出好奇问:陈默,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调8种颜色?

我一边忙活一边说:刘主任,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尝试,却从没人能染出“将军灰”吗?

“为什么?”他立刻提起了好奇心。

“因为正常染布,都是用基本色调染料;而染将军灰的用料,全部都是过渡色,而且还要8种过渡色混合。”

刘主任一愣:这不可能!8种过渡色,你怎么去把握色差?这难度太大了,一般人根本就掌控不了!

我只笑不说话,因为他说的没错,色差这东西,仅凭肉眼很难把握精准;但真正关键的技术,并不在色差上。

回过头,我朝苏彩一笑说:“苏总,赶紧找一块,80%的毛纺布料过来,不要多,一尺就够。”说完,我又看向刘主任说:那个…领导,你们是不是可以回避一下了?

虽然他们的目光依旧震惊,但牵扯到关键技术,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往下看了。

待他们离开以后,我才开始把调好的染料,按顺序依次倒入染槽里。

刚才我说过,色差不是关键,有些偏移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顺序”,如果8种染料加入的顺序错了,神仙也染不出来将军灰。

染料进入池水中,苏彩也拿着坯布,送到了我面前。

回过头,我看着机器上的温度计,跟工人师傅说:升温、加热。

染槽机“嗡嗡”加热,在温度刚刚达到51.3度的时候,我赶紧喊:停!就保持在这个温度!

说完,我快速下布,然后添加各种辅料,接着就开始浸染;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染布,虽然方法和流程没错,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20分钟后,当那块一尺长布,从清洗槽里捞出来,烘干以后,我才长长舒了口气:苏总,成了!

可她却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指着布问:这就是你说的将军灰?怎么黄不拉几,跟尿布似的?陈默,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想坑我?!

第13章 技惊四座《雄起都市》

说实话,若不是当初,美术老师亲口告诉我,“将军灰”染出来的布样,就是这种颜色,就连我也不敢相信!

“怎么办啊?你装腔作势,搞了那么大的阵仗;到头来,你却根本不懂染织,这么戏耍政府领导,就是不用沈佳丽排挤,我估计厂子也要关门了……”

一边说,她竟然“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着她无助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本来嘴就笨,而且不太善于表达,尤其在她面前,我心慌的厉害,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脸红地说不出来话。

后来我也跟着蹲下来,轻轻拽了拽她胳膊;虽然她贵为“苏总”,还是一厂之长,但毕竟她也只有二十来岁,还是个青涩的姑娘。

“姐,请你…请你相信我一次……”我碰了碰她胳膊,感觉自己都结巴了。

“你到底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我也是脑子短路,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现在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她咧着嘴,大眼睛里挂着泪,那样子特别美,我真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保护。

紧接着她电话响了,是刘主任在那边催;她憋着抽泣,一脸为难地蹲在那里。

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痛让僵硬的舌·头,稍稍放松了下来;趁着这个空档,我赶紧趴在她耳边,悄悄跟她解释了一下。

下一刻,她细长的眉毛微微一翘,特别搞笑地看着我,又好奇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她竟然憋着笑,轻轻打了我一拳说:你怎么这么坏?!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完她就着急起身,我赶紧跟她往会议室走。

路上我又叮嘱她:一定要冰水,温度要保持在零度。

她笑着给秘书打了电话,随后我们一起进了会议室。

“怎么样?将军灰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见我们进来,刘主任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我从兜里掏出那块一尺黄布,说实话真的不太美观,颜色跟尿布差不了多少。

“噗嗤!”又是那个沈佳丽,她眯着刁钻的小眼,手捂着嘴笑说:这就是将军灰?哈哈,刘主任,您也是五六十的老人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天昏地暗。

紧跟着,会议室所有的人都笑了,刘主任的脸色,直接从失望演变成了愤怒,手猛地砸在桌子上说:混账!你闹够了没有?还有你苏彩,一天天就不能干点儿正事,真给你母亲丢脸!

苏彩刚想开口解释,沈佳丽却笑得前仰后合说:刘主任,折腾了大半天,政府的项目,也该有个着落了吧?!之前您明里暗里袒护苏总,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接下来,我们要收购蓝蝶的事,如果您还跟着从中作梗,那我只能把这事儿,跟我表哥说了。

刘主任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苏彩一眼说:没脑子的丫头,赶紧把她的厂子收购了吧,省得再丢她母亲的人。

“骂够了吗?谁没脑子?谁给母亲丢人?!”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别人侮辱苏彩,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吼了出来!

别人辱我、骂我可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的漂亮姐姐、我的救命恩人,不行!我不管他是谁,官有多大,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羞辱她,亲爹也不行!

“还有你!”转过头,我猛地看向沈佳丽说:你要收购谁的厂子?谁给你的能耐?一个服装厂的小老板,生产的衣服进不了大商场,只能低价卖到乡下的破牌子,看把你能的!个子不高,倒是挺能窜,整个会议室,就显着你了是吧?!

“你你你……”被我戳到痛处,她气得脸色酱紫。

“你什么你?我哪点说错了?”

其实我小时候,就穿过“佳丽”牌的童装,那衣服质量奇差,而且还掉色;都是哥哥穿几天后,就不要了,直接扔给了我。

整个会议室陷入僵局,刘主任用力捏着拳头说:好,我不说别的,也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这个丫头;咱们就事论事,苏彩,如果这块尿布,就是你们所谓的“将军灰”,那这次的政府项目,我只能给佳丽!

他话音刚落,苏彩的秘书小楠,就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和一个脸盆进来了;“苏总,您要的水。”

我直接过去,把东西接过来,转身走到刘主任桌前说:别眨眼,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将军灰!

说完,我把黄布扔进脸盆里,接着晃了晃手里的冰水;拧开瓶盖,我一股脑把水浇到布上,下一刻,奇迹出现了。

原本尿黄色的坯布,从有水的地方开始变色;先是由深黄,渐变到浅灰;随着水分吸收越多,那颜色就越深邃;直至整块布,都泡进冰水里的时候,那种深沉、厚重,同时又带着些许鲜亮的颜色,缓缓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对,对对!就是这种颜色,我小时候见到的那种布,就是这个!”当时刘主任激动地,连说话都磕巴了,那瞪大的眼睛,激动的表情,足以证明我初次的尝试,成功了!

“哇!不可思议,陈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这不现实,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佳丽公司请来的洋裁缝,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即便看到,他依旧难以置信。

沈佳丽的脸色,已经彻底耷拉了下来,因为这块布,击碎了她的傲慢和嘲讽,以及她最后的机会!

倒是漂亮姐姐笑了,她紧咬着嘴唇,眼睛里晃着激动的泪;这一次,不仅挣回了她的面子,还帮她拿到了政府项目,兴许还能保住公司。

“各位,谁还有话要说吗?”刘主任仰起头,很有指向性地看了沈佳丽一眼。

“公司那么多事,我就不奉陪了!但我把话撂这儿,事情还没完呢,咱们走着瞧!”她眼神怨毒地瞪了我们一眼,气得直接转身,拎包扭着屁·股,愤愤地离开了。

只是那个洋裁缝安德鲁,却赖着不走,死缠烂打管我要电话,非要跟我交个朋友;我感觉他人还可以,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多条朋友多条路,最后我还是把电话留给了他。

项目的事落定以后,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和政府的几个领导。

为首的刘主任,看着苏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丫头,今天的事做得不错,没给你母亲丢脸;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沈佳丽可不是善茬,今天你让她丢了面子,她决不会善罢甘休,回头要多留个心眼儿。

“刘叔,我知道了;还有这两年,真的多亏您帮扶。”苏彩抿着嘴,很听话地点头。

“客气什么?哦对了,这个小伙子是谁?今天多亏了他吧,还不赶紧介绍一下?”刘主任把目光转向我,颇为欣赏地问。

“那个…他……”苏彩张着红唇,也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我。

第14章 彼此相认《雄起都市》

当所有的人目光,全都聚焦到我身上时,那该死的“自卑和胆怯”,瞬间又让我低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特害怕在公众场所,被别人盯着看。

胆怯、没自信,想逃离,甚至连话都说不明白。

“哦,他是我们公司,新招来的员工,刘叔叔,刚才他的话有些偏激,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苏彩赶紧打着圆场说。

“呵,这个傻小子那么维护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刘主任拍着我肩膀,眼里含笑道:对了,你真跟宋家没关系?这不可能吧,“将军灰”可是宋家独有的秘方!

我不太善于撒谎,但为了自身安全,又绝不能承认;最后只得低着头,口风紧密道:我真不认识,这个染布的方子,是我在大学实验室里,自己无意间捯饬出来的。

虽然他还是有些疑惑,但没继续往下问;而是转向苏彩道:那他也是个人才,所以彩儿,好好感谢人家,把人才留住了;说不准将来,你还能再现你母亲,当年的辉煌。

“叔,我记住了。”她盈盈一笑,又有些腼腆地问:那个…政府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账?见不到钱,工人们开不了工。

“嗨,我早就给你预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到账!经济峰会是周末举行,所以你还有5天,这个时间不短吧?”一边说,主任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千万不要再出差错了,峰会前一天,服装必须保质保量交过来,明白?

“明白!”他们俩说完,刘主任就带人离开了;苏彩一直送到门外,回来时嘱咐秘书说:小楠,你先出去吧,把门带好。

后来,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她理着耳根的发丝,很轻柔地朝我走来。

我也赶紧站起来,满眼惊慌地看着她;曾经,我无数次的幻想过,和她重逢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在她公司危难之时,在这间会议室里。

张着嘴,看着她,那卡在喉咙里的“姐姐”,那些不堪回头的往事,如泉涌般袭上心头!

姐姐,你可否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早在高二那年,我就割腕自杀了;若不是你,我被父母坑进监狱时,精神就已经崩溃了;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在监狱里,写出那篇改变我命运的文章!

你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也是我的全部!

两眼相望,我情绪复杂地看着她;她也一眨不眨,对着我仔细打量。

可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她终于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你是二股东派来的对不对?!”她瞪着大眼地问我。

“啥?什么二股东?”我被她搞蒙了。

“别装蒜了!”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还有些愤怒道:除了二股东,根本就没有别人!他是不是让你,利用这个染布的方子技术入股,然后由他来执掌公司?

我一脸发懵地看着她,她却自鸣得意地冷哼道:那我告诉你,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公司正处在生死关头,为了保住“蓝蝶”这个牌子,保住母亲的厂子,我让他执掌公司还不行吗?!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你去呀!

一边说,她竟然揪着我的衣服,用力把我往外推。

“姐…我……不是的。”我慌得厉害,舌·头也变得僵硬,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情急之下,我猛地攥住她肩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愣住了,因为这句话,还是当初她告诉我的;也正是这句话,让多次徘徊在绝望边缘的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被我抓着,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大眼睛闪烁了两下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好像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来……

“六年前,莱县图书馆,曾经…有一个穿得很破,面黄肌瘦的男孩,经常在那里看书;后来有个姐姐,经常无声地陪伴他,还给过他薯条吃;在他最无助时,还给他递了纸巾,在他手上写了一行字!”一边说,我眼里的泪,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是……”她呆呆地看着我,看得很仔细,最后猛地抓住我的腰,无比激动道:我想起来了!是你,就是你!天哪,你怎么长这么大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又瘦又矮,还爱哭鼻子……

“姐,我能叫你姐吗?”当她认出我的这一刻,我早已泣不成声。

“能,当然能!你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她着急拿手,给我擦着脸上的泪。

是啊,有什么好哭的呢?对她而言,当初的我,只是个不起眼的穷小子而已;可是姐姐,你对我来说,可是救命恩人啊!

“别哭了,好好的!”她轻轻拍着我后背,开心地咬着嘴唇说:我后来还到你们高中,打听过你的事,知道你确实考了经贸大学以后,我才彻底安心;你也很争气,当初我只是鼓励了你几句,没成想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应该毕业一年多了吧?

我摇着头,又点头;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起,我过得很不好,坐了5年牢;可此刻,如果告诉她,我是个劳·改犯,她又会怎么看我呢?又有哪个女人,会把一个劳·改犯留在身边呢?所以我撒了谎,说自己过得很好,上了大学。

我还问她说,你怎么没上省里的经贸大学?她抿嘴笑了,说当时她高考成绩还不错,能上省外更好的学校,所以才没选择省内;她还跟我道了歉,说当年写的字,只是想鼓励我而已。

我懂,她这样一个漂亮、优秀的女人,又怎会为了一个,对穷小子的诺言,而放弃更好的求学机会呢?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激励了我,帮助了我。

“你呢?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她拉着我坐下来,还给我接了杯水。

“通过一个朋友打听的,她说你好像遇到了困难,我就着急过来了。”捧着水杯,我脸红地说。

“那你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帮我?”她狐疑地看着我,眼睛里还有种很特别地味道。

我过来的目的,确实是要报答她,但除了报答之外,我其实还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尽管那个幻想,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但只要能离她近一点,能说上话,我就知足了。

第15章 谈婚论嫁《雄起都市》

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睛,我特别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就是…就是为了帮你。”我低下头,羞涩地揪着衣角说。

“真的没有别的?”她竟然还问,脸跟我贴得特别近。

“没有。”我惊慌地看了她一眼。

“哈,傻瓜,我逗你玩儿呢!真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那么羞涩,蛮好玩儿的。”她眯眼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又说:那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报答你?

说完她又上前一步,那股幽香的味道,直接把我压迫到了椅背上。

“你…你想怎么报答?”我当时都慌了,心脏砰砰跳。

她抓着椅子扶手,弯腰看着我,还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下,又抿嘴很坏地说:姐姐还没男朋友呢,要不就便宜你,给你当婆娘?

咕咚,我用力咽了咽口水,说实话,23岁之前,我从没亲密接触过女人;更别说谈婚论嫁,这种终身大事了;我只记得,当时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噗嗤!看你傻样,真不禁逗!”她捂嘴就笑了,还摆着手,声音如银铃般清脆道:我欠了一屁·股债,浑身都是麻烦,怎么可能嫁给你、连累你呀!傻小子,姐姐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还带着淡淡的失落;我真的想告诉她,其实我不在乎她欠债,更不在乎她一身麻烦,她要真想嫁给我,随时都可以。

但这话我不敢开口,因为我知道,她的确是开玩笑的。

后来我们去市南吃了拉面,她还给我加了份牛肉,因为长得漂亮,好多吃面的客人,都偷偷看她。

可能是她的性格比较大方吧,而且特别健谈;慢慢地,我也不怎么紧张了,但心里依旧羞涩。

吃着面,我问她说:姐,你的厂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往面里撒了点醋,一边搅拌一边说,她母亲在的时候,厂子一直运营良好;可高三那年,她母亲去世了,厂子只能托管给公司领导,和家里亲戚。

可四年大学,当她毕业再回来接·班时,公司却早已债台高筑、四处漏风。

一边聊,她又把自己碗里的肉,不停地往我碗里夹着说:姐姐让你失望了吧?我这么穷,你还愿意帮我吗?我可跟你说哦,即便你帮了我,我也没钱给你。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特别想笑;她接着又说:你要是个大款就好了,我死皮赖脸也要嫁给你,这样我妈妈的厂子就有救了;而且你人傻傻的,在一起过日子也挺不错。

我赶忙问:姐,那得有多少钱,才算大款啊?

她还真正经想了一下说:怎么着也得衬个几千万吧!

那时候,我感觉我们俩好傻,浑身穷得叮当响,还张口闭口的“几千万”。

我也跟她一本正经地搞笑说:姐,如果我真衬个几千万,那你一定…嫁给我!

“呵,就怕到时候,你看不上我!”她撇着嘴,白了我一眼说:别光顾说话,吃面、吃面。

正吃着面,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洋裁缝,安德鲁打来的,我们之前互留了号码。

“陈先生,我现在非常急切,想跟您谈个事!”他语气仓促道。

“哦?什么事?”我吃着面问。

“有人想收购您手里的染布秘方,开价500万!”

“多少?”我一愣!

听我惊讶,安德鲁赶紧又说:您别嫌少,我说的是“英镑”!

500万英镑,按当时的汇率算,那可是5000多万啊?!

没想到这个洋鬼子,为了这个方子,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见我愣在那里,苏彩从桌子底下,踢了踢我问:怎么了?是不是沈佳丽,要花钱收买你?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摇摇头,沈佳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还用英镑购买,这显然是国外的公司。

“姐,如果我真衬5000万,你愿意嫁给我吗?”看着她漂亮的容颜,我都要花痴了;这么多年,我脑海里想的,心里念的,不都是她吗?

她“噗嗤”一笑,面汤都喷出来了,捂着肚子咳了半天才说:就你,衬5000万?你这套西装,是在大百货买的吧?千万富翁穿这种衣服?还有,你知道5000万是多少钱吗?

我直接打开手机扬声器,电话那头,安德鲁焦急问道:陈先生,我不是跟您开玩笑,确实有人想买你的方子,500万英镑,不少了!如果您同意,咱们明天就签合同,我可以全权代理!

听到这话,苏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傻傻地看着她说:姐,我想把方子卖了,拿5000万…娶你。

她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接着又很慌乱地整了整衣服说:那个…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好,我…呵!

她慌得红着脸,又尴尬地朝我笑;我明白,刚才的话,我们只是吹牛聊天,不能做数的;如果她真是那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姐姐了。

“陈先生,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我需要您的答复。”安德鲁焦急催促道。

“不卖。”我言简意赅。

“不是…如果是价钱的问题,咱们可以再谈,我随时有时间!”他更加慌乱道。

“不是钱的问题,就是不卖,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开玩笑,这个方子可是我老师一脉,从民·国传下来的;当年小鬼子拿刺刀,顶着宋家太爷的脖子,让他交出方子,老太爷连眼都没眨一下;我要是把这方子,卖给了洋鬼子,那我成什么了?

可看我拒绝的这么麻利,苏彩都傻了;她狠狠踢了我一下说:你疯啦?一个方子卖5000万,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反正你又不嫁给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眯着眼,不自觉地,我被她带得也爱开玩笑了。

“那万一…万一我要是嫁呢?”她急得直踢我。

“我要有5000万,还找你这样的啊?”

“你!”她气得指着我,突然绷不住一笑:我有那么差劲嘛,再怎么说,曾经也是校花好不好?!

接着我们俩都笑了,那种感觉特别温暖;20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这样,如此开心地笑。

可第二天,我就彻底笑不出来了;我没想到沈佳丽,能那么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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