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旁

一只麻鞋底子,飞快的移动着它的几十双脚,朝我的方向跑过来。快到我脚下时,我的脑子里竟然闪现了好多念头。那个绣花皮囊,满腹蛆虫的畜牲说,虽然只是一只虫子,不能因为你喜欢就放过它,它咬人了怎么办?她说的是一只银鱼。外婆说,麻鞋底子爬过的地方会红肿。阿家妈说,睡着了,它会钻耳朵。鬼使神差,我一伸脚,把它踩扁了。

喝了两口油茶,心里就生起了一种愧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它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我回头看了看它要去的方向,只有一堵墙,拐弯的墙角放着一个紧紧贴着地面和墙角的柜子。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同类。柜子前面倒是有一只西瓜虫,正在缓慢的向门口移动。一个恍惚,我以为看错了西瓜虫,可是,和一块地砖边缘线的距离在一点点的增加着,说明,它的确是活的。再看看这个麻鞋底子,身体有些部位已经完全贴在地板上了,有些没有坏的脚,还在抽搐。两根长长的触须,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者,画出的两条墨线,细、韧、有弹性。

好多影视片里都演过,人在死前或死时,会有很多念头。可是,死了的,已经死了,没死的还都没有死过,是没有办法知道了。托梦附体什么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信。这个虫子晚上会不会托梦给我?我踩它时,脑子里有那么多念头,它呢?当我的脚踩下的瞬间,脑海里又有些什么?

家里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到什么季节上什么虫,一种都没缺过。常驻的,小土蜂,冬天太阳好,它也出来。西瓜虫,有时候扫地,咕咕噜噜的滚出来,还没有倒进垃圾桶,又都舒展手脚的爬到柜子底下去了。蜘蛛,各种各样,长腿小壳壳的,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大肚子坐在网中间的,小肚子,但是凶狠的。一戳就跳起来的。不常见的,哈哈,也能见到哦。比如,屁牛子也就是斑蝥,走路自带节奏的大蝎子,蓝幽幽的大蜈蚣,磕头虫。飞蚂蚁,金龟子,独角犀,蝼蛄,等等,各种各样吧。当然这些虫子也是有季节的,可并不是你一抬眼想有就有的,总会在该有的季节来,倒是年年并不缺席。

在一本什么闲书上看过一段话,说,人的一生要吃掉一大碗虫子,平均重量半斤吧。我着实担心了许久。后来淘宝上就有一款胶带,专门睡前贴嘴巴的,好让嘴唇合上,这样,虫子就不会自己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虫子虽多,唯闭口而已。强行自愿闭嘴,不吃虫子,不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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