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上漫天的广告，我知道父亲节到了，好像这么浪漫深情的节日我也是前几年才知道的。
自小农村长大的，傻，不懂城里人的套路。就记得上高二还是高三那年，班里有位跟我长得很像的标准圆脸女生写了篇作文，名字叫父亲是一座不倒的丰碑。老师把它当范文念给我们听，内容已然记不清了，就记得当时情绪不能自己，心里暗暗想：啥时候我也能写篇文章，让大家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抹进嘴巴里啊？
时隔多年，我已是孩子妈，我爷们自然是孩子爸，这是不容怀疑的，看着爷们从年幼无知的青少年奔赴到依然懵懂纯粹的而立之年，感叹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刀刀刻在他的眉头上。
01
偶然一次机会跟朋友及朋友的朋友一起带孩子们去动物园玩，朋友的朋友是个单亲妈妈，平时上班忙，都是其父母帮忙照看孩子，难得周末陪陪孩子。
我们开车进园，一路上看大老虎大狗熊的孩子们很兴奋，到了鸵鸟孔雀区，我们带孩子下车观看，无知地回答了孩子们千奇百怪的问题后感觉也没啥新意了，便呼喊着孩子们上车回家，可是朋友的朋友家孩子屹立不动小手指着前方，她妈妈便跑过去问她：“＊＊，你怎么不走啊？”孩子默然地指着前方站着的好几个男人说：“爸爸，那是爸爸”。我的心当时就酸抽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朋友的朋友抱起孩子笑着安慰孩子说：“那不是爸爸，乖，我们回家哦。”
听朋友说她朋友在孩子一出生就跟她老公离了婚，老公自始至终也没见过孩子，这些年一直在北京混，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孩子，孩子的妈妈很少提到那个男人，有次在KTV唱歌的时候借酒消愁大哭了一场。我很替她感到惋惜，她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坚强的女人，却遇到一个渣男，还让他有机会成了孩子的爸爸。这个朋友平时待孩子也是非常严格的，因为父母年岁大，小女儿不到两岁就被送到了幼稚园，跟大她女儿一岁多的孩子们学习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脱裤子大小便，我夸赞她家孩子自理能力强，将来独立的也早。她笑着跟我说：“没办法，我这种情况，不让她学着坚强，将来谁替她勇敢。”
02.
有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吧，叫小龙，是当时弟弟童子军里一员小将，是个生龙活虎淘气的孩子。她的妈妈因为婆媳之战战败，一气之下喝了农药，尸骨未寒，他爸爸便迎娶了一位美丽的后妈，我还记得去看热闹的时候，他爸爸一直逼着孩子喊新媳妇“妈妈”，孩子难堪夺门而逃。
继母和父亲一家三口住后院新盖的楼房，小龙自己住前院妈妈以前住过的老房子。后妈自知难当待孩子还不错，没见过虐待和饿食。倒是孩子的爸爸，特别关爱妻子带来的女儿，简直视如己出，却让他的亲生儿子处于一种孤儿的状态。
在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状态下，小龙更加的淘气和倔强，破坏力也随之增强。打碎别人家窗户玻璃，偷别人家的钱，摘别人菜园的瓜果，推翻别人家的草垛子等等，在大人们眼里他就是个可怜的坏孩子。
告到她继母那儿去，她说孩子不是亲生的，不能打骂，只能随他去。告到他父亲那儿去，他父亲倒意识到自己亲生的，除了打骂不会别的。
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小龙突然消失了好几天。他的继母求人在各个池塘打捞也毫无结果，直到几日后的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突然听到他继母的惨叫，我和弟弟扔下碗筷飞奔过去，进了他家门首先闻到一股恶臭，离近一看，小龙佝偻地死在一个木箱子里，身上绿头苍蝇嗡嗡作响，虫蛆滋生。后来大人们分析是：小龙可能和孩子们玩捉迷藏游戏，自己藏进这个箱子里，不料箱子挂钩在上方，关箱门的时候直接套上了，从里面是打不开的，而孩子们找不到被藏对象也就放弃了。
小龙的外婆怀疑是继母蓄意谋杀，报警验尸，结果并没有如她所愿。
小龙的父亲没有表示出如何伤心，也许是坚强，也许是漠然，不得而知。
03
我的父亲是地道的农民，而且是个右手有缺陷的老实农民。
父亲天生右手五指粘连，放在现在的条件，一个小手术就可以享受正常人的生活，然而只有遗憾了，但这不影响他所有的生活起居。他头脑灵光，会计学的很好，左手写得一手漂亮好字，谈吐风趣，本应有个很好的前程。那个年代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最终因长子需承担生活重担，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父亲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他高中辍学回家就开始挣钱养家，命运不济，好几次可以去当民办教师的他都因为右手残疾被别人给替了。
为了我两个叔叔娶亲，父亲放弃了上好的屋产，为了姑姑们的亲事，父亲没少操心，甚至帮大姑打官司离婚再托人做媒再婚。长子如父，他诠释得很到位。
对于我们姐弟三，父亲一直很重视学习，但是一到节骨眼就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姐姐的中专学校和弟弟的职业技术学校，合力供我上了大学。
在我印象中有一件特别小的事却让我记忆犹新，那是一个酷热难耐的三伏天，晚上吃完饭大家都搬出凉床在树底下纳凉，我伏在父亲的肩头，开心地捋着他一头自来卷黑发，用皮筋给他扎好多个小辫。邻居阿姨看到了说：“你家小丫头真矫情，你也惯着她。”父亲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一直记得那一幕，感觉好温暖。
老爸，节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