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绝处逢生
文|田筱薇
或许是心理上的脆弱,让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病毒趁虚而入,我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头疼,无力,我感冒了。虽然我来深圳之后一直水土不服,但之前都是些小状况,而这一次,我被病痛击倒了。
季菲菲买来了感冒药,烧了开水,服下药片之后,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季菲菲下楼给躺在地铺上的我买了早餐,然后带这仅剩的几元钱去了他表哥那里。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道在地铺上躺下了多久,我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东西是眼泪。我并不是一个眼泪泛滥的女孩,但是自从来深圳之后,我的泪点变低了。
来深圳之后的第二周,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我站在房间外面的露台上,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一切,眼泪扑朔而下。
上一次流泪,是中秋节的第二天。那一天,我和宇晖坐在超市前面的凳子上,吃着迟了一天的月饼。咬了一口月饼,我的眼泪便无声地滴落如雨。
而这次,身体的不适,让我为自己的软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让我在大白天里肆意地流一次泪。汪洋肆虐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有些流到枕头上,将枕头打湿一大片,有些流到耳朵里,又湿又冷又痒痒的感觉。
等了很久,季菲菲终于回来了。从她的脚步声还有不太好的脸色,就可判断出她失望而归。
季菲菲的表哥,在郊区一套民居里面经营着一个制衣小作坊,她曾经带我去参观过。在里面做事的大多数都是自家的亲戚,按件计酬,包吃住。所有人的吃住都在那一套房子里,拥挤,杂乱不堪。像这样的无牌的私人作坊其实比较多,只是比较低调隐蔽,一般很难被发现。
上次我们去的时候,她的表哥表嫂还比较热情,但是这一次表嫂对她的不请自来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而她的妻管严表哥慑于老婆的威严,不敢多说半句,吃完饭之后,给了她回来的车费就将她打发了。
我再一次陷入失望中。手机丢失之后,没有了的联系方式,我无法与外界任何人取得联系了。手机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是当我们没有了它的时候,才发现,对它的依赖也给我们带来了不便。
之前没有用手机的时候,给人打电话总是逐个数字拨号,几次之后就记住了,而用了手机之后,直接拨打,省掉了那一过程,也就不记得号码了。
宇晖的电话号码是最熟悉的,我努力回忆,但也只能想起几个数字。在意识到无法联系上宇晖时,我几近绝望,一种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绝望。
然后我开始想象自己客死他乡的情形,想起那些流浪街头的人。恍恍惚惚中似有千军万马的敌军兵临城下,摇旗呐喊示威,众叛亲离的我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手无寸铁,这种恐慌让我几乎窒息。
然而在这个时候,季菲菲表现出了超乎一般的镇定。她找到一张上网卡,然后拉着蓬头垢面的我去了网吧。季菲菲让我登上QQ,找到的宇晖的头像,打开对话界面,然后她敲打了几个字,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然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半个小时之后,宇晖打电话过来,我接了电话,对他简单的说明了下情况,然后季菲菲把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
一个多小时候,宇晖就来了。季菲菲亲自去站台接他,而尚未恢复元气的我仍然在家休息,面对那一览无余的白色墙壁。
绝处逢生,是最让人欣喜的。按说这个时候最开心的人应该是我,但是我已经无力到连情绪变化都没有了。
那时的我,脸色暗黄,头发油腻,面无表情,近乎痴呆,与这种场景及其不和谐。这种状态下的我,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极其迟钝,虽然每一句话都听得很分明,但是却没有力量去思考,所以没怎么说话,连回应也很敷衍。
看到我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宇晖也没有多说话,好在有季菲菲的热情招呼,也不至于觉得被冷落了。
宇晖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然后还有一个旧手机。“这张卡我不怎么用,就给你吧,里面有1000元钱。银行卡用户名是我的名字,密码是我的生日。这个旧手机,是同事不要了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基本功能都还有,你拿去先用着,以后情况好些了再换新的”。
宇晖的这种周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让我觉得他不像一个小三岁的弟弟,而像是一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大哥。
宇晖不顾季菲菲的热情挽留,很快就要离开,季菲菲送他到站台。
季菲菲回来的时候,满面阳光。“你真应该好好感谢我,不然你无法和你表弟联系上。现在你手上有钱了,再借我一百!”
我的这场感冒,持续了好几天。在这次事件的刺激下,我对于工作的需求更加迫切了,我降低了对地点的要求,并且重点关注能提供住宿的公司。
几经周折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到蛇口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
在我找到新工作的同时,季菲菲的第一个月工资已经发下来了,比预期的要少一些,只有600元。
季菲菲主动还给我200元,我将这200元给了李采莲作为补偿。季菲菲对于少发的几百元心有不甘,又打算炒老板鱿鱼,重新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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